颜懋凝眸看向手中捏着白瓷茶盏,唇边极浅笑意尽数收敛,沉默阵后淡声道:“楚珩有什可再查?这不都是显而易见?他姓楚,是世家子弟,但少时离家,身后没有家族半点影子,他师从漓山,而叶孤城又避世已久轻易不涉政事。”
“楚珩这个人,出身和境遇都很特别。他是钟平侯亲子,这就意味着他身上永远都打着钟离楚氏烙印,不可能再投身于旁世家。但偏偏,钟平侯府又直只当没这个二公子,楚珩漓山学艺十六载,钟离楚氏从来没有派人过问过他哪怕半句。”
颜懋半眯起眼睛,目光盯向摊在桌案上书卷,缓声道:“钟离楚氏这代血脉不算丰沛,钟平侯楚弘膝下诸子荫封入仕就已经足够,但楚氏却是持丹书铁券大胤十六家族之,武英殿是定要有人去。钟平侯明明知道楚珩武艺有失,却还是把他送入武英殿。当爹能不清楚?以楚珩情况,别说十里挑选去御前,在天子近卫营里能不被人欺负就不错。钟平侯从头到尾根本就没为这个儿子考虑过半分,楚珩就是钟离楚氏拿来应对国法弃子。”
颜懋嗤笑声,深邃眼底划过讽意,顿顿又继续道:“楚家这位二公子,既不能背离楚家,却也不会心向楚家。这样看来,楚二公子若是想向上走,似乎就只能依靠陛下、忠于陛下。个钟离楚氏弃子,个不问世事师门,这样人本就是张白纸,到御前其实也没有多奇怪。”
颜沧点点头,又问:“那相爷意思是,听之任之坐观其变?”
当夜果然落雨。
相府内,颜沧跪坐在矮几边煮茶。水如鱼目已至沸,细密水雾烟烟袅袅,茶叶投入壶中,滚珠涌泉间清淡茶香氤氲满室。
颜沧斟盏,奉到颜相手边。
颜懋裹着暖裘斜倚在窗边,正翻阅书卷。
颜沧思及今日在敬诚殿前颜相久久凝在楚珩身上视线,斟酌片刻开口问道:“相爷,那位御前侍墨,可要着人再细查番?”
颜懋垂眸把玩着手里白瓷茶盏
颜懋仍盯着手中书卷,闻言头也不抬,只简短道:“不必。”
颜沧觑着他神色,迟疑须臾还是说道:“可陛下处理政事时候贯喜静,御前侍墨职早已荒置,如今却无端从武英殿中擢选人……”
“因为他很特别。”颜懋打断他话,放下书侧身饮口茶,缓声念道:“楚珩——”
“楚——珩,”他字顿念着这个名字,嘴角处极轻微地扯出点弧度,“这可真是有意思。”
颜沧不解其意:“相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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