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月亮是圆的,我是半夜起来上厕所,从客厅的窗户里看到的。
凌晨两点,我把陈玺硬拉起来。
他困得不行,拽着我的胳膊东倒西歪,后来一惊,以为是地震了,拉着我跌跌撞撞往外跑,边跑边喊:“唐屿庭,要是咱俩活不成了,下辈子你可一定要来找我,我脖子后面有个疤,是你弄的,你可得记好了……”
我虽然听得很感动,但也不得不打断他,直接拦腰把他抱起来,扛在肩上去了阳台。
“真漂亮。”他站在礁石旁边,举着相机拍了好几张海边落日照。
我磨蹭了半天也没说走,等到陈玺拍完了夕阳,他又举起相机,说也没说一声,镜头直接对着我,“笑一个。”
我看着镜头愣了两秒钟,最后对着他笑了笑。
那张照片是我三个月后再次见到陈玺才看到,一片红色的光从我背后照过来,海面波光粼粼,浪花都是暖黄色。
我笑得很傻,但陈玺说他特喜欢那张照片。
有人曾经说过我特没出息,我是没出息,对陈玺,我要那么多出息干什么?
当初我俩一人五块钱,A了一张刮刮乐,后来还真中了,三千,他一千五我一千五。
我经常跟朋友吹牛逼,说认识陈玺,我觉得特幸运。
当时他给我留了手机号,我手机丢了,我们俩就到沙滩上找人借了支笔,我让陈玺把他手机号写我胳膊上。
其实有很多别的可以写手机号的地方,比如我裤子兜里就有一个广告纸,但我还是让他写我胳膊上了。
我那天回了酒店,洗手都是小心翼翼的,我把手机号记在纸上,踹兜里了才放心。
后来我经常问陈玺,是不是第一次见面就对我有好感了,他哼哼哈哈说半天,一次也没承认过。
有一次他喝醉了,我非得让他说,他摇摇晃晃举着手指冲着夜空说:“别问了,问就是月亮代表我的心。”
我仰头,冲着月亮眨巴了两下眼,杵了杵他肩膀,“陈玺,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今天晚上的月亮是缺口的,你的心是缺口的吗?”
“我?操?”陈玺仰头,晃着脑袋看了半天,“还真是缺口的,缺的还挺大……”
笔尖划在皮肤上,很痒,他一写我胳膊就是一缩,最后他左手直接抓着我手腕,右手拿着笔写。
五月的青岛,海风还很大,甚至还有点冷,陈玺手软软的,手心也特别暖。
我能感觉到,站在我俩旁边借我笔的那哥们儿,表情一定很丰富。
后来我俩分完钱,顺着沙滩一直走一直聊,我这人话多,不会冷场,陈玺一直在笑。
分开的时候太阳正在下落,一半沉在海里,一半还挂在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