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也泪湿眼眶,伏身哽咽道:“师叔用心良苦,清河受教!”
杨亭向前倾身,伸手扶他:“老师说,‘清河是吾门千里驹’,但如今你已不再是马驹,你可以出师!莫愧己心,莫失民心,今后你路还要走得更长、更远……”-
暮色降临,满城灯火接连亮起,荆红追在竹园外马车旁等到明显哭过场自家大人,不禁皱眉含怒问:“杨亭辱骂大人?”
苏晏连连摆手,进入车厢:“不怕人骂,打嘴炮没输过。却怕人剖心掬诚以示……唉,他剖,也只好跟着剖,最后搞得大家都哭唧唧,何必呢!”
荆红追立刻将外衣给他披上,边系带子,边道:“所以大人这是与杨亭重修旧
。你敢在太后面前指斥她那份是伪诏,你敢在皇上离京时扛起代理朝政重任,人都说你优柔寡断,但知道这只是表象,你杨亭杨左海经得起考验、守得住秘密,哪怕再苦再难,被内外压力压弯脊梁,也从没有折断过!”
杨亭彻底怔住。
片刻之后,他才喃喃道:“从没想过,你是这样看,也从没想过,宁王案背后,竟藏着这错综复杂真相,这苦心积虑布局……
“皇爷是弈棋人,沈柒是劫材,而你,你是那个勾连起所有棋路棋眼!
“在这场对弈中,皇爷不能漏算手棋,沈柒不能走错步路,而你苏清河,不能看错个人……”
苏晏道:“知道如若皇上失踪、帝位空悬,定能引出幕后黑手来撷取胜利果实。而在奉天殿看到宁王朱檀络第眼,就怀疑他与弈者有关,或者本身就是弈者。
“要让他麻痹大意,觉得皇上确确是罹难,所以苏十二才敢这嚣张跋扈;还要让他对心生轻视,才不会怀疑他自己利用藩王、勾结北漠布局会生出什变数。
“也知道对专恣敢怒不敢言,甚至欣然接受人,未必能成为盟友;而真正关心重视人,对此更多是心痛与失望,譬如说——师叔你。
“所以今日来。脱去身上官服,就是想向你表明——苏清河爬得再高也不忘本,并没有让师祖看走眼,没有让师叔白费心,更没有让所有相信人失望!”
杨亭慨然动容,长叹道:“论识人,不如老师远矣!可是清河,这段时间冷淡疏远,并非气恨当日你对言辞不敬,而是担心你会不会年纪轻轻就沉醉于权势,从此踏上所有弄权者必经歧途,最终滑向身败名裂深渊。”他发红眼眶里隐隐有泪光,以拳捶胸,“是真为此感到痛心疾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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