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不禁面面相觑——这卓祭酒不是咬舌自尽了么,如何传召?他究竟是死是活?
皇帝也凝目看他。苏晏扬声道:“诸位大人不必揣度,老师确已含冤遇害,但他的遗体还在,就被冻在北镇抚司私挖的一处冰窖里!”
此言一出,冯去恶神情顿时僵硬。
——卓岐尸身所在,只有经手的几名锦衣卫才知道,这小子又如何得知?
他本打算,等认罪状呈上去,这个案子尘埃落定,在卓岐尸身上动些手脚,伪装成疫病发作的模样,即便皇帝事后要查问,也没人敢接近细看,最后定一个病亡,一把火烧掉了事。
么硬着头皮,也得统一口径,咬死卓岐是畏罪自尽,否则他也难逃其咎。
“此事为何不报?”皇帝问。
冯去恶抢在余守庸之前回答:“因为那天是五月初四。次日便是端午节,臣等怕坏了皇爷过节的心情,故而想延后一日,等节后再报。结果次日东苑出了血案,锦衣卫要御前守卫,又要搜查凶手,臣一时忙乱便忘记了此事。眼下叶郎中的案子已结,臣方才想起这事,正想向皇爷禀报来着,这姓苏的就来闯早朝兴师问罪了。臣自知忙中出错,愿领责罚,但逼死大臣这等莫须有的罪名,却是万万不敢领受!”
他这么解释,倒也能自圆其说,皇帝沉吟不语。
冯去恶瞪视苏晏,目露凶光:“苏侍读如何妄言卓祭酒是被逼而死,莫非你这个不在场的人,倒比我们这些在场的人更了解事情真相?”
谁料费尽心思藏起来的尸体,竟被一个不在场的人发现了
苏晏浑然无惧,针锋相对道:“在场的人,无论是大理寺的,还是锦衣卫,于此事上都是利益共同体,彼此作证,能说明什么真相?只怕把你们那些在场的手下全喊来,也统统都是这一句,‘冯大人所言属实’。冯大人积威已久,又睚眦必报,他们唯恐得罪你,不实也得说实。”
余守庸闻言恼怒,对苏晏横眉道:“你这是在指讦本官替冯大人作伪证?区区从五品,也敢信口开河,若不严惩,以后人人都肆意以下犯上,冒渎早朝,敢问天子威仪何在?朝廷纲纪何在?诸位大人的脸面又何在?”他转头对皇帝跪禀:“臣请陛下惩治这个一簧两舌、妄言谬语的小人!”
皇帝尚未开口,苏晏朝他逼近一步,微微冷笑:“既然我这个不在场的人没有话语权,那就再请一位在场的证人来,如何?”
“你随便请!”余守庸自忖当时在场的不是锦衣卫就是大理寺*员,没人敢乱说话,被他拽来作证又如何?
苏晏朝皇帝拱手:“臣请陛下传召国子监祭酒卓大人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