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下来,不过是不知道该怎让自己死掉。
他不愿意做试验品,他不想像条狗那样死在实验台上,然后被世人高高供奉,赞颂着他牺牲。
陈陌讨厌“牺牲”这个字眼。
好像他死有多不得已,好像只有他死,别人才能获得幸福。
陈陌倔强地活着,也要倔强地选择自己死去地方。
他有着自己心思,思考着自己利害关系,讨厌着逼付出那些人。
十年来,他只是在沉默着,做能做事,救能救人。
他始终无法对试图把他当做试验品言若明释怀,也不会接受科研队希望他能配合研究恳求。
他只是个普通人,在意着普通事,有普通痛苦和爱情。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做英雄,要为这个世界而牺牲。
车轮碾过尸群,破碎尸体把咆哮汽车逼停,嘶吼尸群拼命拍打着车窗。
陈陌从天窗钻出去,拼着尸群在他身上抓出道又道鲜血淋漓伤口,面无表情地用冷兵器杀出条血路,在浩浩荡荡密密麻麻丧尸中寻找沈和文踪影。
沈和文声音透过无数丧尸,回荡在陈陌四面八方,像来自地狱质问。
“陈陌,你就定要这样,要做这个所谓救世主,哪怕死也要做吗?”
陈陌回头脚踢翻只扑过来蜘蛛丧尸,向着尸群最密地方冲过去。
他刀捅开只丧尸,耳机里已经听不到同伴们声音,只有电流划过耳膜,滋滋地倾诉着最后个再也回不去夏天。
沈和文说:“陌陌,你还是要做救世主吗?”
陈陌说:“不,不是救世
他只是……没那在意活着这件事。
他生活早就毁在丧尸爆发那个夜里,从那天开始,他就再也不配活着。
父亲,母亲,妹妹,他所有亲人都去离他很远地方。
学校,家,厨房,母亲摆在窗口花。
家门前河流日复日地流淌,学校里上课铃声声永远会准时奏响。那些曾经让年少男孩感到枯燥无聊日子,却成他记忆中渐渐模糊遥远珍贵温柔。
沈和文声音在每只丧尸喉咙里共鸣着:“你不愿意,你恨言若明辈子,你憎恨那些把你推上神坛和祭坛人,不是吗?”
陈陌被这些四面八方响起声音吵得混乱难受,他愤怒刀落下,割裂前方那只丧尸脖子,大吼:“凭什不能恨他们!”
沈和文说:“可你现在却做他们想让你做事。陌陌,听话,不值得。为这个世界赴死,不值得。”
陈陌不是个圣人。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个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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