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和孤独。后来才懂得,不仅仅是物质上缺乏,是无药可救饥饿,和让人想出卖尊严绝望。
憎恶它,又打心眼儿里畏惧着它,可当不得不为活下去低着头时候,也会毫不犹豫看向地面。
——那里除影子,什都没有。
六岁那年,夏皆为养活做起生意。
简单又没什技术含量活儿,卖杂货。
曾经以为,只是曾经,以为在和这个世界有联系之后,切流离和苦难都会因此画上句点。
然而事实告诉,只要活着,要面对问题就是正无穷。
比如没钱,被欺负,玩音乐,考试落榜,以及,未来喜欢上个男人。
故事就是从这儿开始。
原谅在开始就提到童年。关于童年并没有什突出感受,只记得夏皆在把领回家洗澡第天就告诉,也是个离家出走,你跟着还是得吃苦。
她十九岁时候在巷子里捡到,说像条狗。
那时候蹲在垃圾堆里——这是她后来告诉——嘴里是没咽下去剩饭,她蹲在台阶上,姿势很不雅,宽大衬衣下摆盖住大半身体,叼着根细长女士烟,眯缝眼吞云吐雾。
“哎。”
她没有来历,没有伙伴,没有去处。站在屋檐下与她对面,腿并得很直,把油腻手在裤子上抹又抹,乌黑双眼中间凑几颗难看雀斑,丑得引人发笑。
她也笑,声音很快活。
把巴掌大店面盘下来花掉她身上所有积蓄,装修好那天她挺开心,抱坐到柜台上,让和那条街上邻居们打招呼。
那个年龄对此毫无概念,看似命硬梗着脖子说不怕。
很诚实,只是不想个人。
再者觉得她身上可能存在着某种富有吸引力东西,她没有像大街上其他人样瞪,骂,推开,而对那时候来说,这恐怕是救赎。
所以跟着她,就这简单。
就算跟着她受苦也无所谓。
紧紧拉住她衣服,怀揣份毫无头绪愚蠢执念,坚信她会带走。
她长长黑头发从肩膀直披到手臂上,两只手都只有中指涂着黑色指甲油,看上去像是某种满怀恶意宣扬。她用粘附着焦油味手擦去脸上脏污,弹额头,没躲得开,脑门儿上清脆挨下。
“你想当儿子啊。”
跟着她,从淤积着脏水坑洼里踩过去,水从走破鞋底里灌进来,冰得几乎站不稳。她终于回头,风把她眼神拂乱。
“你跟姓,叫夏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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