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还有生可以等。”
生前等不到那便死后,梁徽阴鸷地想。
如果那个人这生都不会再出现,那他就把这些字画、木刻、玉雕都放进他陵墓。
他有自己神明,山河瀚宇,天下之大,他只心甘情愿尊拜那人,今世今生他都只作那人虔诚信徒。
帝王掌心捧着自己尊贵神明——他刻玉像,开始每日惯例叨叨絮絮:“今天碰上个小孩儿。”
“挺像你。”梁徽刻刀转转,将神明眼角挑得上扬些,桃花状。
那个人虽然性子板正,但有时候也会露出不自知勾人神盼,不常见,只有在他身边很亲近并且喜欢时时刻刻观察他人才有幸采撷到这缕浮动暗香。
梁徽下笔很顺畅,对方面容轮廓眉眼鼻唇早已刻在胸壑,熟悉到仿佛对方这些年同他朝夕与共从未离开。
劲儿点头,但又矜持道:“不过要月中才可以,平日要去宗学、练射羿、习下棋,最近旬考,要认真温书拿榜首。”
“……,你挺忙。”
梁徽想,那个人小时候是不也这样,所有时间被安排得很满,又好胜,什都要争第,要不然为什长这大连庙会都没逛过。
有仆妇在院子外头找人,梁曦景忽然伸出手牵住梁徽手指,晃晃:“那说好,走!”说完溜烟跑。
梁徽匆匆回宫,银耳狼就在宫门等着他,梁徽轻轻踢它脚,说:“去宫祠。”
“他说只要心诚、锲而不舍,你便会原谅,会回来。”梁徽因常年拿刻刀有些粗糙指腹摩挲着那玉像修长剔透颈脖,寸寸,仿佛在亵渎神灵,他低声喃问,“会吗?”
“你会吗?”
玉像矜贵,眉目清冷,并不回应。
梁徽就又自己笑笑,很温柔地扶扶它发尾:“不会也没关系。”
“你还不想回来便是心还不够诚。”梁徽神色姿态近乎卑微,漆目中又满是叫人心惊执拗和幽深,“可以等。”
银耳狼已经过半人高,大摇大摆地走在前头。
是那个关过祝知宜禁闭宫祠,这里幽静,无人敢扰,被梁徽种十里墨梅,还有好大几缸睡莲。
宇内数十佛像尊立,眉目威严,这些神佛听过梁徽这些年疯魔大笑,也见过他把自己关起来失声痛哭,见过他把自己折磨得不人不鬼,到如今死水潭。
梁徽进去不敬拜也不上香,径直坐在案前继续雕他那个没完成玉像。
自打前几年他求神拜佛、求问天师、画符招魂什方法都试过但那个人都没有回来之后,他就不信神佛不畏鬼魔,况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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