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那个人小时候模样,锦衣玉带小仙君,眉眼板正,唇红齿白,不知是哪个皇亲家小公子下人没看稳。
那小孩儿也不怕生,竟然主动同他搭话:“哥哥,你怎自己在这儿?”
梁徽挑下眉,这些年他除上朝显少见人,祭祀、宫宴、园会概不去,这小辈不认得他也不奇怪。
梁徽凶神恶煞地:“不能自己在这儿?”
小童君委屈噎:“不是,那个漂亮哥哥呢?”
这偌大宫里,那个人无处不在,又无处可寻。
梁徽看好会儿画才缓过劲儿来,面无表情扔下刻笔,出门。
他早不过劳什子夏露节,彼时帝王君后龙舟同游光景还历历在目。
三年过去,外头说书人说不再是帝后情缘,戏子伶人也不再唱君后观音祝门青天,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他受不这个。
但今年夏露遇上农神诞辰,要到宫祠祭拜,这是君后活儿,他不想假手于人,便亲自过去。
“走走走!”
凤随宫。
玉屏拿月白云纹袍在书房外候着:“皇上,时辰到,钦天监掌司在百松园侯着。”
梁徽手上雕木刻笔歪,食指腹被划个口子,渗出血,他没理会,只皱起眉摩挲着那未完成木雕。
啧,不能用。
梁徽怔,这话若是出自别人之口只怕现下已经被他命人拖下去处理,多疑本性让他甚至有刻怀疑这孩童是不是有心之士派来套话细作。
可那双三分像眼让他起些许恻隐之心,他冷着脸睨矮矮小人:“你见过他?”
小孩儿说:“见过呀,你们不是起划船吗?”
三年前,也是今天,他大早就被
百松园。
好些宗亲王爷都携孙带女地来,这几年他们想见梁徽难如登天。
梁徽早不是那个笑意盈盈温文尔雅少年帝王,西南役回来后性情大变,越发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朝野宗室没人敢惹他。
梁徽嫌人多,吵,上完香躲到阆道,盯着池里亭亭荷,不知在想什。
来个小孩儿,梁徽刚想让他滚,抬眼,又止声。
他将废品扔到案牍上——没地儿搁,青玉案已经被各式各样木雕铺满。
桃木架、茶座、棋盘也都是,还有许多画,大幅大幅挂满墙。
这屋子里雕、刻、画、泥捏、玉琢、陶瓷烤皆是同人。
那人面百相,有眉间红痣似玉观音、温润纯善似三月春风、横眉冷目不搭理人、雍容端坐侃侃而谈、病时脆弱如柔软飞絮……
千二百六十五天,百八十三幅画,两百五十四枚木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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