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昭皇帝听着他话,没敢想那样惨景,他反而想到裴文、裴行还在世模样。
那大概在先帝还是王爷之时,裴承景为先帝辅臣,崇昭帝身为嫡长子,经常随先帝起面见裴承景、宋观潮这些谋士辅臣,因此,他也常常能看到他们家人。
裴承景当时只有裴文、裴行两个孩子,都是十多岁年纪,比崇昭帝要小很多,裴文性情沉稳些,裴行更直爽。
裴文说话漂亮,连谋士宋观潮都夸过他辞令滴水不漏,未来将大有作为;裴行爱笑,笑得还不拘束。
兄弟二人感情很好,连走路都勾肩搭背,有说有笑。
想站也站不住,下跌倒在棺材旁,头磕在地上,摔得他眼前阵阵发昏。
谢从隽也在他身边,想将他从地上扶起来,他刚站起来点,又跌回去,这样他还没哭,只有胃里在疼。
谢从隽没再扶他,伸手将他死死抱在怀中,手指摩挲在他后颈处,“长淮。”
面前不远处是他父亲裴承景,曾在他眼里像天神样威严、不容冒犯父亲,也顾不上他尊严,他颜面,直挺挺地跪倒在灵堂之前。
几个老将军含泪扶着他,裴承景却慢慢地、慢慢地躬下身来,像个无能为力孩子样伏在地上痛哭不已。
见着他,裴文、裴行会齐躬身,道:“世子爷好呀!”
他们声音仿佛犹在耳畔,崇昭皇帝微微垂下首,眼窝处隐着片浓重阴影。
许久,崇昭皇帝道:“所以你就因此来恨朕?他们是大梁将士,为社稷而死,为百姓而死,为朕而死,
……
“大哥生前极善音律,吹笛抚琴,连宫中乐师都自愧弗如。小时候做噩梦,吓得睡不着觉,大哥就倚在床头为吹笛,整宿都不离开。这样人,死前还被砍去十根手指……”裴长淮声音很沉静,即便有那点泪意,也是死水微澜,“当时看到他手,心里就在想,往后这生,再也听不到他笛声。”
郑观听着,眼中涌上泪,抬袖擦擦湿润眼角。
崇昭皇帝坐在龙椅上,目光有些出神,却瞧不出有什悲痛之色。
“二哥勇冠众军,人人都看他威猛刚烈,但他也有害怕东西。他害怕飞虫,怕丢脸,最怕嫂嫂。”裴长淮苍白地笑下,也只这下,而后再道,“先锋队里有逃回来士兵,他们告诉,屠苏勒砍掉二哥右腿时,他还没死,在北羌人嘲笑声里,朝着来时方向直爬、直爬……臣不知道他死前最后刻想些什,只知道他尸体运到京都时,手里还攥着要送给他妻子发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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