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下药,赵昀用筷子蘸着淡甜糖水,点点喂给他,倒比钓鱼下棋都有耐心。裴长淮断断续续喝不少,至黄昏时分,才终于消停。
在帷帐之中,裴长淮静静地睡着,赵昀倚靠着软枕,守在他身边,赵昀时也没睡意,杵着脑袋,专心望着裴长淮面容。
他人在病中,脸色极差,可睫毛却显得格外浓黑纤长,赵昀百无聊赖地数会儿,渐渐困意袭来,也便睡过去。
等深夜时,赵昀迷迷糊糊地听见裴长淮在喊疼,很快醒,他起来点上灯,再回身看时,裴长淮烧还没退,双秀气长眉蹙紧,额上全是汗水,眼睫湿黑,像是哭过。
赵昀想是麻沸散药效过去,才让他疼得不轻,但这药也只能吃副,赵昀有些头疼,来回踱两步,从桌上取来方折扇,坐在床侧,在裴长淮膝盖上伤处轻轻扇着。
背上起层薄汗,连他自己都不知是不是吓出来,也顾不得去深思,手解开外袍,又翻箱倒柜地找到把剪刀,剪开裴长淮腿上跟血肉粘连在起衣裳。
裴长淮膝盖处是黑紫烂伤,上头凝着鲜血,横在他原本如白玉样肌肤上,看着格外惊心。
赵昀愣,竟有些手足无措,探手抚抚裴长淮热烫额头,很久,他才低声道:“怎这样能忍呢?”
武陵军那些老兵不是说裴昱小时候是个爱哭鬼?绊个跟头就能红眼睛。他怎点也看不出来?
郎中很快来,他给裴长淮诊过脉,又察看伤处,因身子受极重寒气,裴长淮高烧烧得厉害,好在他常年习剑,根底比常人要强健些,待下剂猛药,出过汗也就好。
微风驱着热痛,其实效果并不如何,但裴长淮不怎喊疼。
赵昀懒洋洋地打个哈欠,手下有搭没搭地扇着风。他看眼裴长淮面容,哼地笑,道:“长淮,世上谁能教本都统这样伺候?你说说,除
只是这腿上伤有些棘手,短时间内想要行走如常不太可能,需得好好将养段时日,细心调理着,以防余下病根。
送走郎中时,赵昀又赏他锭银子,告诉他别记着自己来过这里。郎中自然明白,领受银子,闭口不提。
将军府上也没有谁能照顾裴长淮,赵昀只得亲自上手,先是替他换身干净衣裳,又口口喂苦药下去。
裴长淮似是极怕苦,迷迷糊糊中还在嘤咛呓语,赵昀见他如此,自然也是哄着:“等吃过药,就喂你些甜,好不好?”
说罢又想起裴长淮曾说过自己不爱吃甜,赵昀皱眉,忍不住道:“真难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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