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征伐过其蓝战士,才懂得这种变化可怖。
晨起时,由东至西南条笔直无虞道路,傍晚落灶看,太阳居然到正前方;夜宿前,两只脚明明朝北放得好好,半夜望见北斗枢星,却在左侧。
凡此七八变,舆图换稿,再也找不见来时路。
还有些机灵,立刻高举和旗,其蓝不但准允,还会格外开恩地派出使者,替这队迷路士兵带路,妥妥当当地将之送出离水。
如有抵死不愿认输,怀抱丝侥幸,想要硬闯入关,最后无例外,皆葬身水泽泥涂之中,尸骨喂饱蚊蝇。
其蓝夏天,又与别处不同。
北草原妺、离、习、亡水四支,因天气地理,风光各异。离水是四水中最丰美支,水路纵横,沼泽满地,鹰飞鱼跃,四时不绝。
游牧民族依赖水草,犹似草木依赖太阳。北方自古烽火鏖战,无非为此。其蓝南接千叶,东邻繁朔,既无高山峻岭之阻,又无深沟重堑之隔,宛如只徜徉于狼群中肥美羔羊。
但千百年间,其蓝稳坐东南,虽不能说寸土不失,却也可称独善其身。
这不可思议景况,只因其蓝有座得天独厚天然屏障。
后却又换成那软软嘻笑声。
“回伯,你要是心疼,就给捏捏腿,膝盖都麻。”
回伯露出个嫌脏表情,手却牢牢抓住他双腿,在阵“轻些轻些!”呼痛声中,按许久。
片刻,冰火交杂之痛都能咬牙忍住屈方宁,满脸眼泪鼻涕,瘫倒在地。
“回、回伯,你让人生不如死法子,当……当真多得很……”
扎伊白石迷宫,如蚁窟,如蝎穴,如心思百转妇人,令人迷乱心悸。
其蓝大小璇玑洲,更似对双生姊妹,有灵魂、性命,替其蓝子民,日夜褓抱这片栖息之地。
——璇玑洲。
璇玑洲有二。其中大璇玑洲黑泥覆没,蒿草密布;小璇玑洲水道星罗,险状环生。交织水道,以千万条计,莫说外人看要头晕,就连土生土长本地人,也常有迷路。
然而最可怕之处还不在此。
——大小璇玑洲,会“变”。
并非风云异色,天降流火;也不是水漫泥沼,地沉深渊。
回伯咧嘴笑,端水起身,招招手,示意他快点进去。
口中却极轻地吐出句:
“御剑天荒目光如炬,你凡事但凭自然,万万不可作伪……凭你如今小小伎俩,招也瞒他不过。”
屈方宁泪水朦胧眼睛,瞬也恢复清明。
他坐起身,以种细如蚊蚋,只有自己能听到声音,恭谨无比地答道:“是,谢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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