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明天也还是被年婶恶声恶气地吼着,被杀狗般狠狠地宰着,依然免不得要痴痴地前来,继续沉醉在这美丽梦中。
这天年韩儿穿件淡绿袍子,黑云般乌发全拨到侧,耳边还插着朵素簪花,走起路来,颤颤,仿佛能滚下露珠来。
这副打扮,就是真正少女,也嫌太招摇,他却穿得正合适。
别人见他,顿时觉得值。连酒都不必喝,先就已经醉。
他却眼角儿飞,特地亲手斟碗酒,款款来到座酒台前,甜甜叫声:“古哥哥。”
——再也没人见过他。
从此大家都乖乖,连猜拳赌博,也不敢太大声。
幸而年家铺子还有个尤物,与绿酒齐名。
道妙不可言身姿,张鲜花般面庞,说话轻声细气,仿佛连吐气都是飘渺,甜香;又妙语如珠,随便几句话便沁入心底,令人如同饱饮美酒般酣畅。
加之十分亲切,什时候想见,抬头就见到。想要他来陪着喝杯,只要叫声:“韩儿,年韩儿,过来!”
进门。夜将黑未黑时,铺子里已经簇簇拥拥地挤进许多汉子。最后满天黑透、星星也出来,这才是天最热闹时候。
年家铺子只卖种酒:绿酒。
并无甚美丽少女害羞地跑来跑去,献出满怀温柔。只有个七老八十婆婆名唤年婶,身体胖胖跟个福饼相似,声音嘶哑,两眼翻白,酒碗从来不洗,宰客是刀刀见肉,任你花多少钱,也绝没有个好脸色。
常得到只有三句话:
“挤挤啊。”
被叫那人是个方脸汉子,猿腰虎背,肌肉如铁,仿佛座巨塔相似
他便步款摆地过来,条脚臭汗臭、酒水淋漓路,给他走得如同分花拂柳般。
走到近前,用那充满少年甜美诱惑声音,轻轻地问句:“大哥,请喝酒?”
被呼唤人立刻全身酥软,连手指都红,别说酒,恨不得连整个草原起送给他。
临走时,又倚着门帘儿,用那双楚楚动人细媚眼儿不舍地看着,轻语道:“明天还来呀?”
无有不心跳加快、手脚发热,都把头点得不停,简直走不动回去路。
“给钱。”
“滚!”
草原大好汉子,板眼地攒些钱币,好不容易三五好友聚,说些男人之间真心话。虽然酒美得无话可说,也不甘心就此忍气吞声。
有那脾气火爆,度揭竿而起,向年婶发起挑衅。年婶连眼皮也不抬,屁股都未动,任他狂喊乱叫,砸碎酒碗三只。
结果第二天起,那人就没再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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