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这样去戳破,他决定什都不问,直到沈植有勇气愿意自己说出口。
“好,不会跟他提。”蓝秋晨回答。
张脸哭得塌糊涂,许言挂电话之后在车里坐有十分钟。沈植也打完电话,靠在栏杆上,喝口水。
没会儿,许言收到他微信:明天休假是吗?来接你?
许言看着屏幕,看它亮起,又自动熄灭
他站到栏杆边,正在打电话,手里拿着杯水。
许言不止次觉得沈植像树,长在那年冬夜北海道路灯旁皑皑白雪里,长在夏天夕阳余晖下风里,也长在曾经被放弃灌溉那片荒野里——很久以后,正如此刻,许言回头再看,原来荒野上已经蓊蓊郁郁铺满植被,而自己再也不用守着海市蜃楼自欺欺人。
所有呼之欲出情绪在见到沈植这刻竟然通通偃旗息鼓,许言擦干泪,拿起手机拨个号码。
“喂?”
“蓝医生,是许言。”
他透不过气,几乎想嘶声大叫起来,让声音和爆炸起,发泄那些疼闷、痛楚,同归于尽,百。
许言抬手遮住眼睛,有泪不断往下流。他被困在这条拥挤停滞直线上,他不能自控地想象着沈植病发作时,蜷曲、僵硬、窒息——到底是什滋味,许言无法感同身受。
他只是很累。
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几年他其实很累。
总要极力控制自己别去想沈植,仿佛想就意味着还没彻底死心。人最喜欢逼自己做某件事以证明决心,但实际上没有必要,如果真不在乎话。
“怎?”
“有件事要拜托你。”
“你说。”
许言抬头深吸口气,望向阳台上沈植,在眼泪再次掉下来之前,他说:“能不能麻烦你,不要告诉沈植知道这件事。”
如果可以,谁不想体体面面,体面地爱人,体面地被爱。
这样较劲,太累。
那晚看见沈植喝醉,看见那个丝未变家,许言扛不住地破防——他们其实很像,正常人样地活着,背地里却始终没有停止过自折磨。
许言只是没想到,沈植身上还有藏得更隐蔽更深刻伤病。他从不打算采用任何手段来报复,却拦不住沈植要自惩戒,太重,为什会是这样,以这样方式体会他感情。
从他长久痛苦和歉意里感受到自己被爱着。
车开进小区,天已经完全黑下去,沈植房子越来越近,许言踩下刹车,在大道旁树下停住。他通红着眼眶,透过车窗侧头看去,那棵白玉兰很安静地立在月下,二楼露台灯亮起,门打开,沈植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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