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利军张张嘴,手里捏着枚刚捡回来五毛硬币:“还没捡完”
尚楚敲敲车门:“下车,赶
他跟着上后座,合上车门,让司机把空调再打低点。
司机搭话问说这你儿子啊,长得真俊哪,尚楚看着窗外没说话,尚利军在边拼命点头。
到鸿福路路口,车费十八块,尚楚掏出手机想扫码结账,尚利军翻出裤兜,从里面摸出把零钞:“来,爸有钱,爸来。”
他那叠零钞够碎,都是五毛块纸票,他嘴里念着“十八”是吧,在那叠零票里张张地点,几枚五角硬币掉出来,叮叮当当地滚到车座底下,尚利军赶紧俯身去捡,但他腹水严重,实在弯不下腰,只好伸长手臂往下够。
尚楚敏锐地察觉到司机往后视镜里瞟他们眼,眼神有些古怪和防备。
恶眼光看他们、用恶毒言语议论他们,他在浪潮般人流中感觉到窒息。
尚利军咳几声,担心尚楚被人群挤着,于是紧紧挨着儿子站着,那股酸臭汗味猛地冲进鼻腔,尚楚条件反射般退开步,拉开和尚利军距离后,那股压抑窒息感总算消退下去些。
尚利军愣,手足无措地抿抿嘴唇,接着把上衣下摆往下扯扯,试图盖住裤头上那条红白相间可笑皮筋,小声对尚楚说:“进去吧,外头多热,去里面有空调。”
从早晨见面开始,尚利军直和尚楚保持着定距离,尚楚猜他觉得自己嫌弃他丢人,但也没有主动靠近尚利军。
坦白说,他确实觉得尚利军可笑、荒唐、邋遢、无理,他确实不想离尚利军太近,他确实不想别人用看着尚利军目光看他,他害怕。
他再次打开手机:“扫微信。”
“好嘞,”司机把二维码递给他,“要票吗?”
“不用。”尚楚说。
“不扫不扫,”尚利军赶紧说,“有钱,那个、付钱”
尚楚扫码结帐,打开车门说:“付,下车。”
走出医院已经接近中午,日头正盛,尚楚在手机地图上搜,从医院去鸿福路有整整五公里多,走路要个多小时。
这种天气在空地上站会儿都要出身汗,更不用说要走这长路,尚楚看看尚利军深深凹陷下去脸颊,又想到他刚刚上完厕所回来,捂着下腹痛苦难耐样子,于是抬手拦辆出租:“坐车。”
“走走就行,”尚利军不愿意,“走走,要去逛逛,就喜欢走路”
尚楚先他步坐上后座:“也去。”
尚利军愣,立即喜笑颜开地说:“那打车,咱坐车,坐车好,不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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