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楚没有上三轮,他从尚利军手里拿过包背上:“你自己去,去市局,派宿舍。”
尚利军吸吸鼻子,伸手想拉尚楚:“住什宿舍,回家住”
“你自己去,”尚楚侧身避开他手,冷冷道,“不去。”
尚利军快速眨眨眼,看眼踩三轮师傅,讷讷地说:“那行,那也行,那你住宿舍是吧,你”
尚楚没等他说完,转身就走。
“八块?五块算!”
鸿福路?
尚楚脑子里依稀浮现出个地名,他甩甩头,还是想不起来鸿福路是哪里。
“走走走,”尚利军拉着他上车,“五块五块。”
“去哪?”尚楚问。
根头发也行,尚利军等得不耐烦,进来踢他脚,他脑袋磕到床沿,磕出个包。
他顶着那个包上火车,尚利军只买张硬座票,小尚楚坐在地上,但他很快就睡着,满身酒气地打呼噜,周遭人投来厌恶眼光,尚楚抱着他小背包不敢抬头。
火车边跑边震,震得他脑袋很痛,他不敢叫醒尚利军,就偷偷低着头抹眼泪,哭得背包都湿。
——这是尚楚关于新阳这座城市最后记忆,那年他蜷缩着坐在地上,闻见大人们脚上传来气味,小桌板上散落着瓜子壳,不知道谁果汁打翻,橙黄色液体滴滴答答地打在他脸上,黏糊糊,他哭累饿惨,偷偷伸出舌头舔口,甜甜。
尚利军状态还可以,在车上吃两次止痛药,中间吐次,精神不错。
揽客黑
尚利军笑着接过他包:“回家啊!”
尚楚僵,他想起来,鸿福路是他们曾经在新阳住过地方,那间廉价出租屋。
他曾经在那里翻好几遍,关于哑巴东西都被尚利军清空,连根头发丝都没留下。
兴许还有些东西留下,墙壁上、门板上抓痕不知道还在不在,头砸上桌角时磕出来血不知道褪色没。
“那房子没人租,还留着,”尚利军说,“回家去。”
他下车显得很兴奋,走在路上直念叨哪个地方怎变,尚楚表现得很漠然,冷眼旁观这座陌生城市。
比起灰扑扑首都,这座南方小城显得生机勃勃,到处都是叫不上名字树,绿油油。
但同样,比起首都秩序井然,这里显得无序且混乱,开黑车司机光明正大地聚在站口拉客;街上到处可以看见口香糖和空瓶;摊煎饼老头擤把鼻涕,把手在屁股上蹭蹭,又接着捏下个面饼
“哎!”尚利军抬手拦下辆小三轮,用不太熟练方言说,“去鸿福路几个钱?”
“八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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