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这破房子配得上吗!尚利军配得上吗!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刚闪现出来,尚楚立即慌张地往自己脸上泼捧冷水。
他抽几张纸巾把浓痰擦,伸手才发现自己指尖都在抖。尚楚强压着心头萦绕那股子阴郁之气,对着镜子做几个深呼吸,又狠狠往脸上甩两巴掌,盯着斑驳镜片中自己眼睛,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
——尚楚,你不该变得这虚荣,不是你,这不是你。
突然,木门被轻轻敲下,尚利军在外头问有点儿小心翼翼:“爸去买早饭,你吃什?油条要不要?煎饼呢?”
笑,白艾泽见他乐不可支小样儿也跟着笑,两人就这脸对着脸笑着,什话也没说,裹在被窝里傻乐十多分钟。直到凌晨点尚楚手机闹钟响,提醒他这会儿已经夜深,明天还要考试,这才互道晚安后挂电话-
第二天是质检考日子,尚楚起得比平时晚点儿,没出去跑圈,打算养精蓄锐把所有体力留到上考场。
穿好衣服出房间门,厕所里传来阵阵干呕声,听得尚楚胃里只泛酸水。
尚利军每天早晨刷牙就在呕,关键是声音还特气贯长虹,就和要把内脏都吐干净似。尚楚觉着是不是上年纪人都这样,他自己偶尔刷牙时候也犯恶心,但也不像尚利军这大动静。
他回房间戴上耳机,等十多分钟尚利军还没好,尚楚不耐烦地看看时间,到外头敲两下厕所木门:“好没?”
尚楚抓把头发,冷着脸刚想说不用,又听见尚利军有点儿紧张地轻声问:“水
“好好!就好!”里头传来马桶冲水声,紧接着门开,尚利军提溜着没系紧裤头,“你用,爸好。”
厕所里味道非常难以言喻,蹲坑边尿渍溅出来,洗脸池池壁上挂着丝没冲干净黄痰,水滴滴答答地从台子上往下淌,块干燥能落脚地方都没有。
尚楚闭闭眼,股烦躁劲儿“轰”就从脚底心烧起来,他很想发火,很想冲到外头去揪着尚利军衣领往他脸上吐口唾沫,但他也知道这股火气没有由来,要说尚利军做错什吧好像也没有,他最近没喝酒没欠债没干架,无非就是生活习惯邋遢点儿。
可尚楚还是不爽,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他自己心里明白得很,他每天早上早起那多无非就是为避开这幕。
他在别地方越出类拔萃、越意气风发,同学朋友们越崇拜他、信任他,白艾泽越宠爱他、纵容他,他就越不想面对如此邋遢生活环境和如此潦倒生活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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