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斐双手合十,略低于眼,阖目沉默许久,对着千手观音像郑重鞠躬。
然后他睁开眼转头想看看对方有什表情,只捡个漏,发现杨远意神色
方斐靠在稍远些地方说:“逢五逢十有些老人会来祈福,外婆以前也会大年初专程来。这边老年人信观音胜过佛祖,因为观音有无数种化身。”他说到这儿,掏出手机看眼,笑。
“巧不巧,今天是腊月二十。”
“难怪,地上灰都很厚。”杨远意重又站起来,拍拍手上香灰,突然异想天开地看向方斐,“阿斐,你要不要也拜拜?”
方斐愣愣,半笑不笑地要拒绝:“不……”
“拜拜吧。”杨远意强势地说,拖着他手在观音像前站定,“跟你起,春节还没来,但是应该有用吧。”
“有没有后悔没来取景?”
他居然开始打趣自己,杨远意单手揽住方斐脖子,没答是与否,只说:“谢谢阿斐带来,看过就行。”
北湾定格在相机里,但冶阳小角落杨远意暂时只想用眼睛和心记录。
半山宋代木质结构寺庙并未开放,不能饱眼福。他们沿山路下行,过个拐角,迎面风光大变,豁然开朗。
枯水期之江流速减缓,芦苇在低洼处摇晃着,与两岸山连成片水面竟是青绿颜色。天空湛蓝而轻灵,而山壁残存古人题字中如千钧,古佛垂眸只是沉默,鼎盛阳光倾斜过处,暮霭沉沉,江天色。
或许因为阳光温暖,晒得骨头都酥,失去判断。也或许杨远意“起”本身极具吸引力,他听见就走不动路,只剩下遵从种选择。
和杨远意并排站在摩崖石刻前,山道狭窄,身后是茂密榕树与野草,更远处江水潺潺。
方斐从十来岁起就不信神佛,因果报应对他似乎从未起过作用,他上坡路走得跌跌撞撞举步维艰,下坡却日千里摔得伤筋动骨。
但原本这个下午,他是不该出现在此时此地。
这算不算另种“神明保佑”?
方斐记忆中上次见到同样景色忘是什时候,杨远意也不说话,甚至忘拿出手机取景——对天地而言这画面常有,可对他却转瞬即逝。
前方不到五米山壁凹陷块,那窟千手观音静静注视他们。
与卧佛不同,观音像下土地里插着不少香烛,最外圈甚至有几支刚刚燃尽,带着稀薄热度微微冒着烟。
杨远意饶有兴致地半蹲,观察地面覆盖层薄薄香灰。
“这里有人上香吗?走两步就是寺庙,为什非要在佛像下面烧?”他问,虔诚地望向千手观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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