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里又扣掉了八千多块,苏星看着余额,觉得那丝火光又摇摇欲坠了,在他眼前忽明忽暗地闪烁着。他苦笑了一下,把收据折好装进包里,看时间贺迟就快回来了,他气色实在太差,肯定瞒不过贺迟。
苏星去一楼的小超市挑了只六块半的唇膏,简陋的硬纸板包装,封皮浮夸的很,最上头标着一行荧光彩色大字--炫彩浅粉,给你天使般好气色~!草莓味道,让你“莓”丽不止一点点~!-
下午三点多,
苏星用了掐了一下人中,直起身摆摆手,对阿姨说没事。
阿姨不放心地看着他,嘴里说着苏星听不懂的方言,捡起拖把离开了。
苏星两手撑着洗手池边沿,看着镜子平复了一下心跳。
镜子里,他满脸是水,发梢湿漉漉地搭在额头上,嘴唇上一丝血色也没有。
一张脸上除了瞳孔,就只有眼圈是黑的。
嗯,”苏星声音带着笑,放低音量,“好想吃,行不行呀?”
他尾音一个“呀”拉的又低又长,在贺迟耳边转了好几圈,把他耳根子都弄酥了。
苏星很少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带着点儿撒娇的意思,又软又甜,活脱脱一个奶黄宝成了精。
贺迟把手机更紧地贴在耳边,别说城西的黄记叉烧了,媳妇儿想吃非洲大草原的狮子他都踩着车给弄来。
“行!”贺迟另一只手拿学生证给自己扇着风,一口应下来,“乖乖等着。”
丑的很,和鬼似的。
苏星从墙上挂着的纸筒里抽了点儿纸,边擦脸边往病房走。
苏红没醒,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根本不知道她刚刚又到鬼门关徘徊了一趟。
苏星拉了张木椅子坐在床边,支着下巴看她,等观察期过了就能转到十三楼肾内科。三院这方面的专家很有名,也许能把她治好呢?就算根治不了,只要接下来好好控制,说不定她还能活好几十年。
抱着这点微弱的希望,苏星感觉自己在一片空荡荡的荒野上捕捉到了一丝火光。他静静坐了十来分钟,带着银行卡去收费处交钱。
“好,那我等你回来。”
苏星挂了电话,对着手机屏幕笑了笑,这才返身坐回椅子上,等待护士叫他的名字-
苏红的情况好转了一些,输完血后暂时没有出现什么排异反应,但还需要观察。
苏星抽了400毫升血,他有些不舒服,胃里涌酸水,止不住地干呕。他去洗手间拿冷水洗了把脸,弯腰的时候突然袭来一阵眩晕,他踉跄了一下,头磕在瓷砖墙面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咣”。
旁边打扫卫生的阿姨吓了一跳,扔下拖把冲过来扶着他的手臂:“小伙子你咋了?没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