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看看。”
“嘿嘿,不错吧……”
翟蓝背过身,若无其事地往前走了两步,直到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他开始没来由的心烦,站台的长椅早就没了空位,干脆就地坐下,也不怕弄脏衣服。冲锋衣内兜有什么硬硬地顶着心口,钝痛持续半年多。
翟蓝伸手拿出一个旧钱包,打开它后,侧边掉出黑白的照片。
“昨晚延误了。”
“是吗……”
他话到中途,听筒里传来嘻嘻哈哈的杂乱声响,翟蓝皱了皱眉。
李非木把手机拿远,呵斥了几句诸如“快进教室”,似乎正被其他人纠缠着。
顾不上翟蓝,他不得不提前终结对话:“那行,你明天下午到拉萨是吧?我找个人接你……就这样,去上课了。”
午后两点,绿皮火车停靠西宁站。
一天中气温最高的时候,青藏高原的城市被铺满耀眼白光,但风仍然冷冰冰的。宽阔山脉横亘在天际线上,残雪反射阳光,成为黢黑岩石上覆盖的亮色。
进藏前要换成适应高原气候的供氧列车,西宁站停靠时间长,所有旅客得带着行李下车等候通知。本来没什么人的站台忽然就热闹了起来,小商贩捧着特产酸奶兜售,游客争分夺秒留影,或者满脸兴奋地打量高原第一站的风光。
翟蓝混在旅客中,他双手揣进冲锋衣口袋,对着遥远的雪痕开始发呆。
高原风大,吹得说话声支离破碎,手机刚开始振动时翟蓝甚至没有发现,直到对方锲而不舍地打来第二个电话,他才如梦初醒地回过了神。
男人表情板正,定定望着镜头时眼神略茫然,好像还没聚焦就被
来不及回应就只剩下忙音,翟蓝那句“也不一定要接”提前夭折,憋在喉咙口,结结实实地让他堵了好一会儿——李非木性子急,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翟蓝叹了口气,慢吞吞把手机重新塞回口袋。
打了个电话的工夫电量掉下20%,而他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没带充电器。
不远处,有年轻女孩儿在帮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和列车合影,父女的对话顺着风传来。翟蓝一开始没听清,但随后就由不得他了。
“您往右边靠点儿!哎,对喽……站住啊,1、2、3,行啦老爸!”
“你终于肯接了!”男声有点干涩,情绪却显而易见地变得激动。
翟蓝半晌才别扭地“嗯”了声:“非哥。”
李非木那边也有风,呼啦啦的,蛮不讲理,衬得他说话都温柔了不少:“昨晚开始一直挂我电话,还以为你不来了……现在到哪儿了?”
“西宁。”
“那么慢?”李非木警惕,“你坐的是我给买的那趟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