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连订的酒店是标间,空间很大,另一张床只在尾端有闻又夏坐过的痕迹。他应该看一眼邱声后就回到自己那边去休息,可闻又夏站在床边,好几次想摸一摸邱声的头发又强忍收回手后,脚也仿佛被什么无形的绳索绑住了。
昏黄夜灯,融融地点亮半边温暖,映出邱声苍白的脸。
闻又夏伸手遮了一下光源,看见邱声轻微舒展开眉头,侧脸在洁白的枕头上蹭了蹭,猫一样地哼哼两声。
“闻夏……”他细声细气地呢喃。
“咔嗒”,闻又夏听见自己脑子里那根弦绷断了。
’那就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小卢特生气,那天在病房里大吵一通,然后指着邱儿鼻子说‘再给你打鼓我是狗’,当场删他联系方式,走了;我也特生气,说不出话,出去跑了几圈才好点儿。后来我告诉他我要自己静一段时间,不会换号,如果他需要我那么就打电话,然后我回到了东河,邱声却像消失了,我联系不上他。”
“……他没有回去?”
“不知道,乐队解散对我打击也很大,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消化这个噩耗,不敢关心邱声,怕自己承受不了。你当我是个胆小鬼,有些责任,我真的背不动。”顾杞抿着唇,“后来是……15年冬天了,望姐联系我,问我能不能帮一帮邱声录音,我才知道他还和太果合作着,帮写歌,但自己不唱。”
良久,闻又夏听见自己沙哑地问:“那他这两年过得……不好吗?”
“定期就医、体检、吃药,你觉得会好到哪儿去?”顾杞扔掉烟蒂,“而且拼了命一样赚钱,被问到他开玩笑说要赚够五百万才休息。”
他站到脚底开始发麻,然后小心翼翼地在邱声的床沿坐下去,手指掀起羽绒被的一角把它往另一边推,同时紧张地观察邱声有没有反应。邱声陷在柔软被褥中,显得那么瘦那么薄,他睡得很沉,不自觉地翻了九十度,身边空出不超过半米的位置。
闻又夏缩着身体侧躺在那半米上,他用另一条被子裹住自己
五百万,别人也许不清楚,但闻又夏想他知道。
是邱声拿回那首歌需要付的“违约金”。
抽完烟后顾杞离开了吸烟室,闻又夏静静地又点一根。这次没吸,他等着烟烧完,泛蓝的白雾熏着他的眼睛,闻又夏借以抵挡干涩喉咙,过了好一会儿才推开门,他站在房间门口想了想,脱了外套再刷卡进去。
洗澡洗得很快,闻又夏担心水声会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邱声——邱声睡眠浅,他一直都知道——好在对方还保持他离开时的睡颜。
皱着眉,紧闭嘴唇,手脚倒是都规矩,不像在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