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他学钢琴的老师说,“你乐感非常好”,学小提琴的老师说,“记谱和手感都像有上辈子的记忆一样”。但闻又夏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优点了,文科理科都很一般,小提琴不学了之后他觉得自己应该要荒废,泯然众人,这时闻德昌给他买了一把贝斯。
那把苹果红的YAMAHA交到闻又夏手上时,闻德昌安慰他关一扇门就开一扇窗,如果学习不是最好,那么在乐器上你做到极致了一样可以成名。
是了,这是他对闻又夏最初的期待,名利双收,然后回报他
他慢吞吞地关了客厅的灯,走回自己房间。又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路小跑出去,全程没有惊动人。
因为除了他,现在家里也没任何人了。
城北的港口,雨水连接海水,铺天盖地的潮湿几乎要将城市颠覆。
沿海公路边的小店大部分都紧闭着门,偶尔一两个人经过,对着空无一人的公路都禁不住感慨:“什么时候二月下过这么大的雨……”
一辆机车由南至北地掠过,像锋利刀刃割开雨幕,接着拐向海滩。
拿捏着,不确定地问:“啊,你是冬冬?闻夏跟我提过你。”
冬冬没和他寒暄什么:“你走吧。”
“闻夏不在?”
“我哥说他不想见你。”
他说完这句,不顾邱声表情一瞬凝滞,“嘭”地一声关了门。
即将被浪吞没前一秒,机车猛地右转急刹,轮胎沉重地陷进了沙子里制动险些无效,整个侧翻,把骑在上面的人甩出好几米远。
咆哮的海潮拍在机车上,雨水敲打金属部分,狂风呼喊,只有绝望的愤恨。
闻又夏躺着不动,面朝下,吃了满嘴的沙好一会儿才爬起来。他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马丁靴进了水变得更重,两条腿仿佛被灌了铅,动一下都牵着膝盖、腰一阵湿冷的疼痛。
雨天在海边飙车危险,但闻又夏不知道除了这样还有什么渠道发泄,他第一次惊觉自己原来有自毁倾向。
小时候的事,他这两天反复在想。
冬冬后背抵在防盗门上急促地喘息几声,始终没听见意料之中离去的脚步动静。他一颗心被高高地吊了起来,轻手轻脚转过去,趴在猫眼上,仔细地往外看——
那人还站在原地,懊恼地垂着头。
清俊而秀丽的一张脸,眉宇间却满是阴翳,邱声鼻尖轻轻一抽动,抬起手想按门铃,最终又胆怯地缩回去了,他低头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纸,写了什么。
就在冬冬纳闷地想这人还走不走时,邱声突然凑近防盗门,把那张纸卡在锁眼的把手上,然后拿起放在脚边的伞冲向楼梯口。
“可算走了。”闻皓谦一脸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