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又夏的手伸进被子,在他肩胛骨摩擦。
第二遍还没放完,电吉他声铺在如流水般的钢琴上,鼓点放缓了,而一向被视为某种标志的贝斯线在这里销声匿迹,只偶尔一闪,几个柔和音节仿佛转瞬即逝的星光。
“我想到之前看过的一本书,和这首歌中间那段电吉他的感觉特别像。”邱声说,“宽阔洋面上突然间从地平线的一端到另一端,变幻出持续的银白色光辉……凡尔纳写的一种海洋现象,是流传在水手之间的美丽故事……你觉不觉得特别契合?”
闻又夏想象着那个画面。
没有月亮的夜晚航行于浩瀚海洋,不见灯塔,不见霞光,偶然闯进一片未知海域时,见面前忽然白得泛蓝,船仿佛一下子破开了雪地,或者升上云雾。这时,好似天地一瞬间被点亮了,然后从缝隙里开辟一个新世界。
一起听彼此的呼吸,然后就着一点酒的朦胧醉意,写些似是而非的旋律。
盛夏时那首被邱声差点强塞进新专辑的未完成品终于完工。
闻又夏写曲时前所未有的顺利,但后期编曲却卡住了。他擅长阴郁沉闷压抑且有些躁动的风格,这首歌却诞生于他们最爱意汹涌、迫不及待要泛滥的时刻,旋律柔情而慵懒,像恋人在高潮后的缠绵密语,带着对未来无限煽情的想象,有点梦幻,节拍是拖沓的,尽管依旧冷色调为主,却一点不忧郁,呈现出安宁的浅白。
这首歌很不“闻又夏”,反而更接近邱声一贯的风格。
闻又夏一直没写词,想着根据编曲的调子来定,因为编得慢,后来又忙,于是一直搁置到了这个新年。
新世界,并不存在但又心向往之的理想世界。
或许是宇宙角落,或许在银河之上,他们能够俯瞰万千星辰。
“叫什么?”闻又
假期时能有漫长闲暇与邱声相处,巡演时稍显,bao躁焦虑的恋人也因为长时间空白情绪好转,成了独占他的黏人猫咪。这和盛夏时创作它的氛围契合了,唯一不同的是,那时有铺天盖地的盛大风雨,现在,窗外西风亲吻香樟,响声干燥却温和。
编曲最后用了海浪声音的采样,配合电吉他模拟阴天将尽,海面有光、豁然开朗的听感效果。闻又夏在冬天末尾的深夜编完了它。
“你给它起个名字。”闻又夏说,他们裹着棉被一起坐在键盘前。
邱声斜他一眼,总觉得这语气和措辞都像他们共同迎来了某个新生——他第一次想着闻又夏写歌,那首《五月雨》,名字也是闻又夏起的。
这念头让邱声微微战栗,他的后背抵着闻又夏胸口,肉贴肉地感受他心跳因紧张和期待加快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