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没打伞,和他一样被雨濡湿了头发,贴着脸颊。
雨幕愈发密集,可他像感觉不到,胳膊与身体间夹着个托盘,右手拎一袋小纸杯,不疾不徐地和人群
姑且是个好兆头。
邱声吐了口烟,余光瞥见戴红袖章的老爷子两手叉腰,不满地看着他,然后使劲敲旁边“公共场所禁止吸烟”的标语。
邱声一抬手表示抱歉,绕了几步路,去最近的垃圾桶扔掉没抽两口的烟。
视线还停留在未烧尽的烟蒂上最后一点红光,突然,一颗水滴溅落。邱声一晃神,垃圾桶最上层鹅卵石被次第水滴敲击发出清脆声响。
他的手指被淋湿了,邱声皱起眉:这时候开始下雨。
闻又夏。
落下。
你怂逼。
往上……
“我有病。”邱声脑海里莫名其妙地滑过这个念头,一把握住下坠的打火机。
迟早上本地社会新闻。
“为找寻前男友踪迹,某男子终日在鲜花公园蹲点”?
这不好,还是找前队友比较含蓄。
把主语里的他本人换成狗,这就是一则好心群众替流浪狗找原来家庭的寻人启事。
邱声想着想着开始发笑,他靠着一棵树——蹲在路边的姿势未免太傻了——把兜里的塑料壳打火机一次一次地往上抛,视线随之而动。
无论内心活动或者客观征兆都让他赶快滚,邱声把喝了一小半的矿泉水瓶塞进垃圾桶,彻底说服自己离开。
突如其来的雨中断公园所有活动,邱声快走到偏门,身边人群脚步急促,顺着一个方向犹如流水翻涌。
左前方逆行的男人于是尤为引人注目。
他个子很高,目测至少有一米八五,米色T恤、发白的牛仔裤,旧却洗得干净的一双球鞋。很普通的打扮,奇怪的是他穿了一件墨绿色围裙,印着某个连锁奶茶店LOGO——因为这围裙太过不伦不类,邱声情不自禁地多看一眼。
但一眼就足够让他僵在原地了。
手机倒计时归零后的雷达声如一道闪电钻入耳朵,震得邱声一抖。他沮丧地按了结束,将打火机重新揣进兜里。
算了,不等他了。
没缘分。
邱声这么想着又点了根烟,然后意意思思地往公园侧门走去。
他惯常从大门出入,但这天在厕所一顿吐,吐完又没回音乐广场,再到大门反而有点绕路了。侧门外也有公交站,换平时不常坐的那趟似乎预示着他与这件事即将割裂。
往上,树叶摇晃,风越来越大。
落下,缝隙里的天依然沉默得发黑,只有最远处有一点黄光。
往上,有个带孙女的老头走过去。
落下,广场舞阿姨们似乎选择提前收工。
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