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这是一场梦。”
她低下头,像被什么迷住了似的把嘴巴贴在英惠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
“在梦里,我们以
英惠发出呻吟声,似乎醒了过来。她担心英惠又会吐血,于是急忙把手帕放在了她嘴边。
“……呃。”
英惠没有吐血,而是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瞳孔直勾勾地望着她。有什么东西在那双眼睛的背后晃动着,那是某种恐惧、愤怒、痛苦,还是隐藏着她不曾知晓的地狱呢?
“英惠啊。”
她用干涩的声音呼唤着妹妹。
请求帮助,他只是感到很难过,所以才会哭泣。她哄着孩子说:
“原来,那是一只鸟妈妈啊。”
智宇把脸埋在她的怀里,点了点头。她用双手捧起孩子的小脸。
“你瞧,妈妈不是在这里吗?妈妈没有变成白色的鸟啊!”
智宇哭得跟湿漉漉的小狗一样,脸上隐隐露出了笑。
“……嗯,嗯。”
英惠不是在回应她,而是想要反抗似的转过头。她伸出颤抖的手,但立刻收了回来。
她咬紧嘴唇,因为突然回想起了那天凌晨下山的路。露珠浸湿了凉鞋,冰凉地渗进脚里。她没有掉一滴眼泪,因为无法理解,也不知道那滋润着心如死灰的身体、流淌在干枯血管中的冰冷水分到底意味着什么。一切只是静静地流进她的体内,渗进了她的骨髓。
“……这一切。”
她突然开口对英惠窃窃私语了起来。哐,救护车刚好开过一个坑,车体摇晃了一下。她双手用力地抓住英惠的肩膀。
“……你瞧,这只是一场梦而已。”
真的是这样吗?那一刻,她屏住呼吸扪心自问,这真的只是一场梦而已吗?真的只是一个偶然的巧合吗?因为事情正是发生在她穿着褪了色的紫色棉T恤爬上后山又在冥冥之中退缩回来的那个清晨。
“这只是一场梦。”
每当想起那天智宇的小脸,她都会这样大声告诉自己。她被自己的声音吓到,立刻瞪大眼睛,惊慌地看向周围。救护车依旧沿着倾斜的公路快速地往山下开去。她用手撩了一下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的头发,那只手颤抖得十分明显。
她无法解释自己怎么会轻易放弃孩子,正因为这是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残忍、不负责任的罪过,所以她不能对任何人讲,更无法求得任何人的原谅。她至今还能感受到那种真实的恐怖。如果丈夫和英惠没有冲破那道防线,一切没有像沙堆一样坍塌的话,也许倒下去的那个人会是自己。她知道,如果现在倒下去的话,那就再也站不起来了,难道说今天英惠吐出的血,不是从她的内心喷涌而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