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正在走向死亡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
“你这只是躺在床上等死啊!”
她咬紧嘴唇,牙齿的力度大到依稀出现了血痕。她恨不得一把捧起英惠麻木的脸、用力摇晃和捶打她如同空壳般的身体。
现在,时间所剩不多了。
照样活下去,有时还能畅怀大笑。每当想到或许他也过着同样的生活时,早已遗忘的怜悯之情便会像睡意一样无声地来临。
然而,当孩子散发着甘甜香气的身体躺在身边,天真无邪的脸蛋进入梦乡后,夜晚也会如期而至。
天还没亮的凌晨,距离智宇醒来还有三四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时间如同永恒一样漫长,就像沼泽一样深不见底。闭上眼睛蜷缩在浴缸里,可以感受到黑压压的树林迎面而来。黑色的雨柱像长枪一样射向英惠的身体,干瘦的双脚深陷在泥土之中。她拼命摇头想要驱赶脑海中的画面,但盛夏的树木却跟巨大的绿色花火一样绽放在了眼前。这难道就是英惠说过的幻想吗?正如无情的大海一样,数不尽的树木变成了波涛汹涌的树海带着熊熊烈火包围住了她疲惫不堪的身体。城市、小镇和道路变成了大大小小的岛屿和桥梁漂浮在树海之上,在那股热浪的推动下缓缓地漂向了远方。
她不得而知,那热浪代表着什么,也不清楚那天凌晨在狭窄的山路尽头,看到的那些屹立在微弱光亮之中的、如同绿色火焰般的树木又在倾诉着什么。
那绝不是温暖的言语,更不是安慰和鼓励人心的话。相反的,那是一句冷酷无情、令人恐惧的生命之语。不管她怎么环顾四周,都找寻不到那棵可以接纳自己生命的大树。没有一棵树愿意接受她,它们就像一群活生生的巨兽,顽强而森严地守在原地。
她背上包,移开椅子,弯着腰走出了病
时间不会停止。
她盖上所有保鲜盒的盖子,然后把保温瓶和保鲜盒依序放回包里,最后拉上拉链。
隔着眼前这具空壳般的肉体,英惠的灵魂到底进入了哪一个阶段呢?她回想起了英惠倒立时的样子。难道在英惠看来,那不是水泥地面,而是树林中的某一个地方?难道英惠身上真的长出了坚韧的树枝,手掌生出的白嫩树根正紧握着黑土?双腿伸向空中,那双手是否在地核延伸开了呢?英惠的细腰可以支撑住来自上下两边的力量吗?当阳光贯通英惠的身体,地下涌出的水逆流而上灌充她的身体时,她的胯下真的会开出花朵吗?当英惠倒立舒展身体时,她的灵魂深处真的在发生这一切吗?
“可是,这算什么!”
她出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