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岳母闯了进来,刺耳的开门声让同
犹豫不决的妻子用手捏着鼻子,喝了一口黑色的液体。岳母笑容满面地说:“再喝,再喝一口。”她那双眼睛在布满皱纹的眼皮下闪了一下光。
“先放着,我等会儿再喝。”
妻子又躺了下去。
“你想吃什么?妈去给你买点甜的东西来?”
“不用了。”
“这是中药。妈为了给你补身子,特地去抓的。你忘啦,你结婚以前不是也喝过中药吗?”
妻子把鼻子凑到杯口闻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这不是中药。”
妻子面露平静且凄凉的神情,用看似带有怜悯的眼神望着岳母,然后把纸杯还给了她。
“是中药。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下去。”
出味道。你看她瘦得跟鬼似的,这次又流了那么多血……”
这种坚韧不拔的母爱真是让我吓破了胆。
“这里没有微波炉吧?我去护士站问问。”
岳母从袋子里取出一包黑山羊汤走了出去。我把手里的领带卷成一团,刚刚被大姨子安抚平稳的心又开始混乱了。没过多久,妻子醒了。还好眼下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多少让我为岳母的出现感到庆幸。
妻子醒来后最先看到的人不是坐在她脚边的我,而是岳母。岳母刚开门进来,看到醒来的妻子一时难掩又惊又喜的神色,但妻子的表情却让人读不懂。她躺在床上睡了一整天,不知是打点滴的原因,还是单纯的水肿,整张脸看起来白胖些了。
岳母问我哪里有商店,然后匆忙地走出了病房。妻子见岳母离开,马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你去哪儿?”
“厕所。”
我举着点滴袋跟她走出病房。她把点滴袋挂在厕所的门上,然后反锁上门。伴随着几声呻吟,她把胃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妻子拖着无力的双腿走出厕所,身上散发着难闻的胃液和食物酸臭的气味。我没有帮她提点滴袋,她自己用绑着绷带的左手举着,但由于高度不够,血液渐渐出现了逆流。她蹒跚地挪动着步子,用插着针头的右手提起岳母放在地上的那袋黑山羊汤。虽然右手打着点滴,但她却不以为意。我看着她提着袋子走出病房,但我一点也不想知道她要做什么。
“我不喝。”
“喝一点,妈求你了。你这是想急死我啊?”
岳母把纸杯送到妻子嘴边。
“真的是中药?”
“都说是了。”
岳母一手拿着还在冒着热气的纸杯,另一只手握住了妻子的手。
“你这孩子……”
泪水在岳母的眼眶里打着转。
“喝一点吧。瞧你的脸多憔悴啊。”
妻子乖乖地接过纸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