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嗨呀嗨呀。”
柯屿站住,扑哧笑出声,眺望渚心停着只白鹭,过半晌,又问:“周三如果真能见到他,就告诉他,好不好?你说嗨呀,就不告诉,你要是说点别呢,就告诉。”
奶奶仰头看他,柯屿被凝视着,不自觉吞咽,像等待彩票刮开前紧张。
包子褶般嘴唇张,喉咙口挤出浑浊发音:“嗨……”
紧握着奶奶手劲松,柯屿自嘲地勾起唇角,轻轻说:“嗯,在想什,哪里配得上他喜欢。”
奶奶每天最常重复,只两件事,件是问阿华姐在哪里,怎不在?件是问柯屿躲好吗。
她布满厚茧手紧紧攫着柯屿,力气大得仿佛盘曲虬枝,嘴里惊慌地重复:“叨叨,叨叨,快、快藏起来……”
那个烂赌人不在,她也不再拥有清醒,那种恐惧和保护却还是刻入本能。
柯屿挽着她手顺着河道散步,冬日芦苇荡在日光下发白,空气中弥漫着飞絮。风那好,好像连带着吹走奶奶记忆里那层雾色,她偶尔眯起眼睛问,粤语发音已不标准:“们叨叨系唔系该讨老婆?”
柯屿也用粤语:“没有老婆,有钟意人。”
过去十几年里,他乐此不疲地调教、折磨个人情感和心理,直到完成种乖顺、逆来顺受、享受痛苦斯德哥尔摩式重塑。
汤野看着他下阖着苍白颤抖单薄眼皮,“这多年,你对点真心都没有过。”
柯屿掀开眼眸,黑色瞳孔剔透纯粹,静静地看着他几秒,“不知道。”
汤野心口震,连呼吸也受到震荡般窒,沙哑着问:“什意思?”
柯屿却重新伏下脸,闭上眼睛,不再说个字。
只是那两个字终究
奶奶问:“哪里靓女?”
柯屿字句回:“唔系靓女,系靓仔。”
奶奶便瘪着嘴“嗨呀嗨呀”地嗫嚅,柯屿知道自己在玩个无聊幼稚且胆小游戏,继续着说:“他叫商陆。”
奶奶:“嗨呀嗨呀。”
“他太傻。”
·
等到要去客串那天,背上伤也依然没有好透。伤口有多深,血痂就结得有多厚。
难免会痒。
洗澡时忍不住撕道下来,等晚上上药时就被汤野发现。他捆着他手,捆整夜。等第二天再淋浴时,汤野就在旁看着。
柯屿在这个乡下别墅住多久,姓汤就陪多久。年底应酬多,柯屿怀疑他推最起码五场晚会。白天他处理公务,柯屿就陪着奶奶四处走动,身后远远跟着保镖和佣工,既无法逃跑,也无法产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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