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葬仪既已准备妥当,依着旧制来即可,不必再来多问。”裴承思面对先帝遗体,滴眼泪都没落,只撂下这句,便转身出门,“宣朝臣议事。”
先帝殡天,新帝即位。
这其中涉及事情多不胜数,宫里宫外、满朝上下,都因此马不停蹄地忙碌起来。
吏部在新帝示意之下,为先帝拟定谥号为“灵”。
举国举哀,百日内禁歌舞取乐、禁婚嫁、禁宴饮,时间,原本热热闹闹长安城仿佛都因此沉寂下来。
他如今在做什?又是何心情?会觉着唏嘘吗?又或是……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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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之中充斥着挥之不去药味,掺杂着几分安神香,愈发显得言难尽。但饶是如此,依旧遮掩不住床榻上那人散发类似腐朽味道。
他身体这些年来已经被酒色掏空,岁月和疾病并不会因为他是帝王而有所宽待。早就没半点九五至尊威严,让人难生出什敬畏之心来。
裴承思冷眼旁观,并无半点悲意,只觉着可笑。
是好是坏,也懒得去费神琢磨,每日依着梁嬷嬷安排,按部就班地过着。
从前做生意时候,需得算着日子,补货、上货,这样才能寻着商机赚钱。现在不需要考虑这些,她偶尔甚至得问问身边人,才确准是何月何日。
这日,云乔如往常样在房中练琴。
却听见梁嬷嬷在外间吩咐明香她们,让人开库房寻白布裁制衣裳,若是短缺,尽快出门采买,随后便往屋中来。
云乔慢条斯理地拨弄着琴弦,并没因她到来而停下,只随口问句:“怎?”
而别院之中,倒是如既往平和,除衣着打扮不能着艳色外,并无
先帝不是个合格帝王,也不是个合格父亲。
这些年来政务上无所成,不过是凭着祖宗留下老本,坐吃山空;被个女人迷昏头,明知道她对自己子嗣下手,却装聋作哑。
做下种种蠢事,成旁人眼中笑柄。
时至今日,裴承思脸上冷漠与鄙夷已经算是毫不掩饰,但凡长眼人,都看得明明白白。但谁也不敢多说什。
毕竟普天之下,已经没有比他更尊贵人。
就连梁嬷嬷这样见多识广人,此时都没能保持住贯从容,定定神后,方才答道:“回姑娘,宫中传来消息……圣上驾崩。”
云乔反手覆在琴上,乐声戛然而止。
她早就听人说过,圣上这些年被酒色掏空身体,自韦贵妃过世后,悲痛欲绝,以致缠绵病榻。
但这消息来得还是太过突然。
而震惊过后,不可避免地想起裴承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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