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曲与常曲不同,并不恬静致远,反是处处透着戈矛杀伐之气,风动之时,更添萧瑟肃杀之意。
比起沈沅想象中云先生,陆之昀气质要更衬此曲。
云致鹭、陆之昀。
沈沅噙着眼泪,默声念着这两个名字,亦觉自己属实是太过迟钝。
她官人,会是云先生吗?
却见端坐于琴桌之后人,竟是陆之昀。
他穿着袭淡灰色阔袖鹤氅,衣摆微微曳地,风亦将他方士巾后两条垂带吹起。
男人身形挺拓峻然,气质依旧深沉内敛,面容亦比寻常士人多些冷峻,薄唇抿起弧度略显孤傲。
陆之昀抚琴抚得格外专注,他并没有发现沈沅已经站在斋舍之外。
得见此情此景,沈沅眼眶却于蓦然间,变得微微湿润。
看法也有些微妙。
及至申时时分,日光犹很澄澈充足,生员们却快散学归家,有几个孩童家舍离书院很近,便可自己走着归家,无需父母或仆人专雇车马来接。
林编修还在学堂给那两三个好学生员耐心地解惑。
沈沅为表对他这位前翰林学士礼重,还特意命人专门腾出间斋舍,将其改造成书房,供林编修休憩之用。
这斋舍中有方矮塌,还有个大漆红木书案,其上笔墨纸砚俱全。
正此时,琴弦发出利落刹音,广陵曲音随之顿止。
陆之昀瞥首看向站在门外沈沅,低声问道:“怎不进来?”
她少时幻想中云先生,竟于此时陆之昀身影渐渐重合。
在她想象中,云先生就应该是这副模样,虽然不定有同陆之昀样英俊且优越外貌,但他身上那副傲骨铮铮,落拓不羁文人气节,就当是如眼前人样。
沈沅十岁时,便觉得云先生,应当是位刚过而立年长男性,这个年岁男人,虽与年迈这词毫不沾边,却又足够成熟稳重。
就连陆之昀此时弹奏琴曲,都与沈沅少时所想样。
是嵇康善弹那曲《广陵散》。
置有灵璧石和矮松盆栽为内景平添几分野趣,被立在虬曲根雕上。
书案后,挂幅巨大山水泼墨画,画上还悬着用截竹所制此君联。
书房内熏炉渐燃,登时间篆香缭绕,亦响起浑厚旷远琴音。
沈沅听见琴音后,颇感诧异,林编修正在学堂端坐,整个书院里,还有谁会弹琴呢?
她循着声音来到书房处,见轩窗外载满修竹,恰时阵清风拂过,竹叶击合微蹭时,亦泛着飒飒瑟鸣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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