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离没有搭腔,只是走向神台。佛祖端坐莲台,双目轻垂,眼神悲悯。
他曾在此跪过十余日,身旁就是虞美人尸身。把锁落下来,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腐烂,看着红颜化为烂泥,他恐惧过,他也哀求过,可无人理会。
佛祖悲悯,他却未受过分毫。
许久,薛放离字字道:“本王不信鬼神之说。”
话落,他抬起手,广袖挥而下,“砰”声,佛像被掀倒在地!
自春深殿那场火后,她与弘兴帝确生罅隙,弘兴帝足有十年再未踏足慈宁宫,她怨过恼过,可弘兴帝就是不为所动,母子二人彻底离心。
她深居后宫多年,只是弘兴帝不愿见她,但弘兴帝到底为她保留几分薄面,只说她心礼佛,今日竟被薛放离直言说出,皇太后恼火不已。
“哀家才让人把你这王妃接进宫没多久,你就从妙灵寺赶过来,你对他倒是上心,”皇太后说,“比起哀家,你倒不如担心你自己。他本就是薄命相,也不知捱不捱得你这刑克命。”
薛放离缓缓笑,“他如何,不劳皇祖母费心。”
顿顿,薛放离问她:“您让他跪多久?”
口:“皇祖母罚人,向来只罚跪,您让他跪多久?”
皇太后冷冷地看着他,忽然笑,“你倒是记得清楚。看来那年哀家让你跪段时日,你尚且有印象。”
薛放离笑得凉薄,“本王记忆犹新。”
皇太后叹口气,“怪哀家。住持早便道你天生刑克,哀家不信,结果如何?”
“你那母妃——虞美人倒是让你生生克死。”
“你怎敢如此造孽?”皇太后惊坐而起,“你摔佛像,出佛身血,犯五逆十恶罪,死后是要下地狱
江倦先是胡诌通童子命格,又提起阿难大师,皇太后并未让他跪,但她并不打算如此相告。
——她贵为太后,就算真让江倦跪,他又能如何?
皇太后笑笑,“你以为他是怎昏过去?”
薛放离颔首,眼底片凛寒。
皇太后又道:“你既然还记得哀家也让你跪过,那也应当还记得如何化解,你若当真对你这王妃上心,不若也替他化解番。”
皇太后感慨道:“还好哀家及时找来化解之法,才没让你这扫把星再酿成什灾祸。”
薛放离安静地听她说完,微笑着说:“究竟是不是本王克死,皇祖母会不知道吗?”
“您声称心向佛,不问前朝事,可心里比谁都清楚,”薛放离说,“不是您不问,而是您想问也问不得,父皇他敬您,但他更恨您。”
“你——!”
皇太后面色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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