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往后退,退到垂花门上,已经没有勇气再去她住过园子。垂头丧气回到自己卧房,在临窗藤榻上躺下来。
脑子里空无物,他总有这个能力,伤心到定程度就什都忘,只要看不见,可以当作什都没发生过。但是她侍寝,这几个大字像贴在他脑仁上,他参不透,她怎能够接受别男人亲她抚摸她。他还记得她蜷在他身旁,抱着他只胳膊,睡梦里都是甜笑……现在她在别人身旁,是不是依旧是那样憨态可掬?她会不会难过?其实她没心
”
当然扇也是雷声大雨点小,边说边看他干爹脸色,他老人家神色倒是没什大起伏,回到书案前把笔帖收起来,长而洁白手指抚过泥金笺,两只湖笔涤笔尖拿缎子手绢吸水,妥当收进锦盒里。再慢慢腾挪过身子,举步到梳妆台前挑把犀角梳篦,立在镜前下下梳头。头发长,足有齐腰,披披拂拂垂在身后,槛窗支起来半扇,有风从窗底溜进来,头发共纱衣翩翩,这样子绝代风华又掺着哀致味道,实在叫人不敢咂弄。
曹春盎看呆,手上也忘动作,“干爹,儿子伺候您梳头……”
他从镜子里瞥他眼,没理会,只道:“刚才皇上话你也听见,去传令底下几个档头,这两天更要小心行事,再做两票大,慢慢收手。至于那个真,好好盯着,让她外头多晃荡几夜,到最后逮起来,帐全算在她身上。”
这阵子死全是平民,皇上再不把案子交给东厂,不知道接下去还得死多少。万幸是总算接过来,折腾是几天就完事。曹春盎道是,向上觑觑,“那儿子去,干爹路上劳顿,早些休息。”
他嗯声,凑近镜子细细地看脸上新生那颗痣,生在眼尾,居然是颗泪痣。
手上梳篦“咔嚓”声断成两截,他取下来搁在镜台前,翻出根玉簪,把头发绾起来。
晋位,因为侍寝……他已经说不清自己所思所想,只觉得心里堵着口气,点点上涌,到喉头那里卡住,仿佛要扼断他嗓子。他闭上眼,强自缓很久,这静谧夜,多空虚无聊!
他迈出上房在游廊下徘徊阵,不由自主往后院去。经过跨院时,特地绕道儿去看那株梨花,花虽谢,枝头却硕果累累。他才想起来,那日拈花笑不是昨天,已经过去好几个月。
水红色宫灯依旧挂着,照亮不是簇簇花枝,是这繁华过后坟茔。他定定站着,有些恍惚。眼睫朦胧里看见她在树下站着,白色裙襦白色狄髻,没有回身,只是仰头看着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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