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个面人儿也有三分脾气。小时候拿当猪养,吃音阁吃剩、穿音阁穿剩,都罢,为什替次不够,还要再替第二次?难道不是人生父母养?不喜欢娘却要给她开脸,病死都不管,随意口棺材就打发……每年都翻黄历,到娘生死忌都巴巴儿盼着,可惜府里从来没有操办过回。后来大,懂事后攒体己才托人出去买香烛纸钱……听说死人全靠阳世里捎东西过去,他们在下面才好打点。肯花钱少受苦,不肯花钱就吊起来打……”她说到这里才哭出来,呜咽道,“亲生母亲,不知道在底下吃多少皮肉苦。没有钱买命,连胎都投不。”
个年轻姑娘,也像老辈里人样满嘴神鬼,换做平时他大概会借机调侃她,可现在唯觉她可怜。她肩膀在他手下微微颤抖,他怜悯地看着她,她哭得凄恻异常,连殉葬时候也没见她这样难过。他直觉得自己不幸,然而她比他不幸十倍,至少他父母在世时全心全意护着他们兄弟。她呢?在她父亲手下没有过上几天滋润日子。她该有多强大心才不至于长成阴暗狭隘女人,也算得上是个神奇存在。
可是他心头钝痛,慢慢扩大,把整个人笼罩起来。他转到她面前,让她靠在他胸前,叹息着在她背上轻拍,“哭什?嗯?因为恨他们,所以折磨自己?他们叫你不好过,十倍百倍地奉还就是。你没有能力不要紧,还有。你常说你命是救,那索性帮人帮到底,不会白看着你被他们欺负。以前你是孤身人,以后有站在你身后,你什都不用怕。对付不得别人,还对付不得他们?只要你答应,即刻让他们身首异处都不在话下。”
谢谢他借块地方让她停靠,她痛快哭阵,心头郁结也缓解些。只是松开时觉得不好意思,把他胸口行蟒都哭湿。天青素缎底子沾上水颜色就变深,她尴尬地用帕子拭两下,他抬手在她腕上压,似乎并不十分介意。
他等她答复,她也认真考虑,到底没有答应,“弑父屠家,成什?如果是不相干人,宰也就宰,可那是爹……”
倒也是,能杀亲爹般都不是正常人。他琢磨会儿,换个思路,“那也成,就像东厂种叫锡蛇刑罚,锡管盘在身上往里面注滚水,隔山打牛样能叫人痛不欲生。”他又笑笑,“云千户运带回来东西分文不取,你自己收起来好好保管。女孩家留钱傍身很有必要,你和音阁不同,她妆奁不用自己操心,你却样样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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