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是走陆路还是走水路?”她兴匆匆跟着他往回走,“沿途风光定很好吧!”
风光虽好,车马颠簸,时候长哪里还有什兴致!男人耐得住摔打,女人身骄肉贵,只怕揉/搓不起。他说:“走水路,省些力气,想上岸随时可以停船,也不妨碍。尽早出发,约摸六月头上能到金陵。秦淮两岸可是好地方,诗上不是写,‘燕迷花底巷,鸦散柳荫桥。城下秦淮水,平平自落潮’。娘娘生在浙江,可曾夜游过秦淮?”
音楼被他说得
常。
他把那串佳楠珠拍在她手上,低声道:“娘娘得空多念念佛,煞煞性儿吧!刚才那位名号您也听说过,她是当今圣上胞妹,岁禄万石,仪同亲王。”他偏过头长吁口气,“按理儿这个时辰宫门都下钥,不该个人偷偷出宫。看来锦衣卫差事办得欠缺,得好好开发才是。”
“哦,难为猜半天,原来是合德帝姬啊!”音楼听他报名号,悬着心莫名放下来,转而笑道,“年轻女孩子总困在宫里也难耐,偶尔出宫趟逛逛,你把宫门上人都惩办,势必要捅到皇上和太后跟前。您瞧她刚才见您就躲,回头知道您把事宣扬出去,是不是会记恨您?”
他脸漠然,“臣按章程办事,错?徇这种情,万别人上疏弹劾,岂不是弄得自己身骚?”
“锦衣卫上头还有指挥使,问罪也是层层来。”她狡黠地眨眨眼,“再说公主出宫自然不愿意叫别人知道,只要她不认账,谁弹劾你都是诬告,厂臣大可以叫东厂法办他们。”
东厂名声果然臭不可闻,反咬口事在她眼里也都顺理成章,不过她似乎并不反感那个吃人不吐骨头地方,为什?是因为有他?他居然感到欢喜,脸上也露出种复杂柔情来,“既这,那就暂且搁置,等入宫问明再说不迟。只是娘娘倒也奇,眼下人人明哲保身,您还有空操心别人。”
她笑笑,低头抚摩那串佳楠珠,圈圈缠在手腕上,“知道这个年纪人有多向往外面世界,厂臣不是女孩儿,闺中岁月有时也难耐得很,出去走走是好事。”
他确实不懂女孩子想法,她们世界色彩斑斓,就算他愿意,也未必能走得进去。
他抬眼看夜色,地上灯火连天,把夜幕都照亮。穹隆不是黑色,隐约泛出层青紫,像夏天黎明,仿佛眨眼就会朝霞满天。
“累吗?”他问她,“散这半天,再不回去明儿脚疼。要是喜欢,下次有机会再出来。离京还要自在得多,路上也有您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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