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您喝药吧。”他又唤次。
傅元青行棋慢下来,抱着白棋盒,缓缓开口问:“是什药?”
“百里时之前给您开救命方子。”
傅元青出棋,断黑棋气,提五子。
“不喝。”他说。
他看向小几上摆着那套棋具。
沉香木做棋盘,白子为玉,黑子为黑曜石,尽显奢华富贵。
年轻时,他爱搜罗精致物件,这样精雕细琢得肯定宝贝万分。如今倒没感觉……只觉得有些,bao殄天物。
沉香也许并不想做棋盘。
白玉与黑曜也并不甘心做天圆地方棋子。
元青已经被更换清洁衣物,坐在榻上,盯着自己手腕上那条链子出神。
牧新立自然不敢问为何傅元青躺在永寿宫,也不敢问旁事儿,只道:“掌印,卑职为您请脉。”
傅元青回神,抬手过去:“烦劳院判。”
说话间,镣铐又响动几下,然后露出纯金做手铐。
牧新立窒,又装作平常样子给他把脉,过会儿,牧新立道:“老祖宗身体亏空,昨夜大约是、是陛下宠爱久,有些操劳。卑职给您开些补剂,调理下就好。”
方泾眼眶红:“干爹,您这病您比儿子清楚,烧起来不喝药就压不住。儿子求求您,喝药能保命。”
傅元青心肠极软,听到他哭腔,叹口气,摇头:“不喝。”
方泾把药放在桌上,跪下来对他说:“儿子以前在惜薪司里做杂役,上面太监非要多拿冰炭,儿子耿直不允,他记仇,找人把儿子按在阴沟里揍断几根肋骨,打出血,连腿都瘸。后来送安乐堂里,直接扔棺材板里,就等着咽气直接钉板子送出宫去。是干爹救,让人给治病,儿子才活下来。”
“后来那些害人,儿子也都报仇。有勒死,有得扔粪坑里淹死。七八个人,儿子个个把他们都弄死。”方泾说。
傅元青听他哭好
身不由己,被人执手落入这迷局之中。
他犹豫下,拿起冰凉黑子,下在棋盘正中。接着手执黑手执白,与自己下起来。
又过会儿,方泾大约是把牧新立送走。
端碗热腾腾药上来,小声说:“干爹,您先把这个药喝吧。”
傅元青手中出棋不断,正在棋盘上打得焦灼,并不理他。
“好。多谢院判。”
“您客气。”牧新立道,退出去。
他与方泾在外面小声说着什,傅元青听不清楚,又有些出神。
他以为在司礼监那样清闲日子就是极致。
原来还有更枯燥无味日子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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