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立刻七嘴八舌地恭维他,说他到今天混得也是很不错了,唯独迟也的神色僵了僵,没接茬。
“诶!说起张导……”节目组导演起了个话头,“也是巧了,这次学员里也有一个张导的爱徒。”
大家都抬起头来看着他。张念文在电影学院挂名任职过好多年,很多上过他课的都自称是他的学生。但是张念文这人有点儿老派,他推崇曲艺界以前的学徒制,正式收徒都很讲究。有迟也这样的珠玉在前,像项影这样正经在张念文手里读完了研究生的,都不敢自称是他徒弟。要说是张念文的“爱徒”,除了迟也,就只有——
“孟轻雪嘛!”项影一拍大腿,“我就是刚带她排完了戏来串门的!”
饭桌上
倒了一杯酒,“有什么不一样,师兄对我有恩,是不会变的。”
项影的嘴巴一撇,似是大受触动。但没接酒,只是看着他,半晌,狠狠在迟也肩膀上一拍:“嘴上说得好听,这么多年连个电话都没有,拿了影帝就不理师兄了,你个白眼狼!”
“诶这事儿我知道!”关明高高把手举起来,有话要说,“我记得可清楚了,那年小迟拿奖的时候,我跟老项在一块儿排戏。他那个高兴的呀,满剧院跑,见人就说那是他小师弟,最年轻的影帝!嚯!比他自己拿了奖都高兴!”
迟也几乎无地自容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赶紧站起来,两只手端着酒杯给项影,半天憋出来一句,“师兄,是我不好,我再敬你一杯。”
项影也站起来,看着他一仰脖就灌了下去。
“算了,你有好好长大,比什么都让我高兴。”他感慨地叹了一声,“我刚才在隔壁都听见你的台词了,是很有功底在的。我们小也,果然成大器了。”
他话里的欣慰绝无作伪,迟也眼圈一红,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没有”,就再说不出话来,低着头搜肠刮肚地想词儿。项影看出他的窘迫,又开玩笑道:“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绕口令顺不下来就哭的小孩子啦!”
迟也果然笑出来,不乐意地直叫唤:“师兄你说这个干嘛!”
桌上的人都听得起劲,一半是因为项影本身的地位在这里,跟大家也都熟;另一半则是因为迟也当年那个天才演员的传奇太深入人心了,突然听到他当年连个绕口令都顺不下来的故事,大家都觉得有意思。
项影怕在众人面前丢了他的面子,又赶紧正色找补,“但是我们小也从小就有天分,那一看就是不一样的!我就没见过张老师这么看重一个学生,那会儿还有点儿嫉妒,觉得张老师要是能分一半心思在我身上,我也不至于混成今天这个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