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诊平安脉太医迟迟没上她这儿来,想是她位分太低,人家把她给漏吧!颐行倒想起夏太医,早前在尚仪局时候还自由些,夏太医去完安乐堂,能顺道过御花园来给她捎块酱牛肉。现在呢,被困在储秀宫里,那多双眼睛盯着她。她开始后悔,不该让夏太医举荐她,这小答应当得没滋没味儿,担心穿小鞋不说,还得读书……
说起读书脑仁儿就作疼,她摸摸额头,好像要得病。
得病能找夏太医吧?嗳,这宫里除含珍和银朱,好像就夏太医还带着人味儿。
唏嘘着,唏嘘着,时间到晌午。颐行百无聊赖四下观望,朝南瞥,忽然看见个挂着面巾,穿八品补子人由小苏拉指引着,路往猗兰馆来。
颐行精神顿时振,忙整理仪容迎到屋外去,喜兴地叫声夏太医,说:“正念着您呢,不想您就来!快,外头怪热,快上屋里来……”客气地将人请进屋子。
然恶奴随主,懋嫔眼睛生在头顶上,身边丫头也拽得二五八万。当初樱桃就是死在这里,没准儿这位晴姑姑手上也沾着樱桃血呢。
可惜位分低,管不那许多,她只是好奇,“记得那会儿樱桃和个叫兰苕块儿进储秀宫伺候,樱桃死,那个兰苕不知怎样。”
银朱说:“还能怎样,没准儿被贬到下处做粗使去。咱们才来,还没摸清储秀宫情况,等时候长点儿,总能遇上她。”
颐行点点头,迈动着她八字步,慢慢踱回屋子里。
这屋子面东背西,上半晌倒挺好,就是西晒得,到晚间赤脚踩在地上,青砖热气腾腾,满屋子闷热。
颐行推开两扇窗,瞄眼桌上《梅村集》,那是皇上给她布置功课,她不想看,却也不得不看。
没办法,拽过张椅子在窗前坐定,随手翻开书页,定眼看,“闻昆明水,天花散无数。蹑足凌高峰,见佛土……”
才刚看几个字,就觉得脑仁儿突突地跳,不成,坚持不下去,于是将书抛到旁,手搭在窗台上,下巴抵着胳膊肘,宁愿看外面日影移动,老琉璃①扇动着翅膀,忽高忽低地从那棵月季树顶上掠过。
哪儿都不能去,也没干不完活儿,时间闲得发慌。颐行说:“含珍,咱们打络子,拿到外头去卖吧,能换点儿钱,还能打发时间。”
可打完络子怎运出去也是难事,含珍劝她先不着急,等将来结识其他答应,通气儿,再搞副业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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