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葆嗳
正说着,外头高阳进来,掖着鼻子问:“就那个岩松荫呐?平时没见他有多高明医术,这回这才出师多久,能耐见长,能瞧劳怯?”
颐行知道高阳是误会,原本不想告诉他,但夏太医以后还会走动,瞒得住时,瞒不住世,便道:“不是岩太医,是御药房太医。他愿意给含珍瞧病,昨儿给放金针,立时就见效。”
“什太医呀,怎没听说有人来?”高阳插着袖子问。
颐行心想您当然不知道,自己要不是接吴尚仪买卖,也不愿意夜里留在堂子支应。
安乐堂里如今就只有含珍和另个病很久老太监,到宫门下钥,所有当差都收工回他坦去。高管事平时爱喝两口小酒,对着碟子半空儿①都能消磨半个时辰,所以他哪能知道前头来没来人。
即便照顾她是为回到尚仪局,但这种过命交情,也早已不能拿那点小恩小惠来衡量。
颐行应声,替她塞好被子,“今晚照例不熄灯,你有什事儿就大声叫,能听见。”
当然这话纯属吹嘘,醒着时候她也许是个够格宫女,睡着她就还原成老姑奶奶。以前半夜都要人伺候,天上打雷也别想把她闹起来,让她给别人倒口水喝。
床上人“嗳”声,把脸又缩回被褥里,颐行这才退出来。
生病人身上有股子怪味儿,颐行心里琢磨着,明儿问顾嬷嬷再讨条盖被给含珍换上,她现睡这条该拿出去拆洗拆洗,搁在大太阳底下晒晒啦。
待要解释,又解释不清,也不好随意透露夏太医情况。颐行本打算糊弄两句,刚想开口,荣葆捏着张纸进来,边走边道:“门上有人送个方子来,说让照着上头抓药,能治劳怯。”
高阳探过脖子瞧眼,颐行伸手接过来,喃喃诵读:“黄芪三两、桂枝三两、芍药三两……”
好笔簪花小楷啊,写得娟秀,药方子如字帖般工整。
颐行转身请高管事示下,“谙达,方子来啦,药是抓还是不抓呀?”
高阳道:“不抓是个死,抓兴许能拼拼。荣葆,拿方子赎药去吧。”
——
第二天早五更里起身,雾气还没消散,站在院子照旧瞧不见对面来人。
颐行开门儿就钻进含珍屋里,来看她这夜过得怎样。
她倒是能睁开眼说两句话,张嘴就是:“姑娘替找两块纱巾来,病得重,千万别把病气过给你们。“
颐行暂且没顾上给她找纱巾,只是很为她高兴,笑道:“你能气儿说这多话,看来昨儿那位太医果真有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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