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站在院中。他廊下石灯笼冰冷漆黑,没有往日柔和灯火。
王离身上宽大衣袍随着愈发强烈夜风而舞动不止,如旗帜猎猎飞扬。
谢蕴昭没有笑,也没有继续使用那口总是让人嘲笑土味腔调。她脸隐在夜色中,神情比即将到来风雨更冰冷。
“记得们说好,如果你要去,就要换这身碍事衣服,”她平静地念出青年名字,“王离。”
这是他死去第六天,世上几乎没有人再想起他。哪怕他魂魄很可能还徘徊在世上,甚至忍受着非同般煎熬。
他原本就没有多少东西,只拥有点点潜力和希望。为此他刻苦读书、努力修炼,放弃切娱乐和闲暇。但就是这点点、点点东西……都要被人夺走。
有人本来就拥有很多,却还要继续掠夺贫瘠生命,直到他们连贫瘠本身也无法拥有。
旦意识到这种事,未免叫人……
感到愤怒。
。
“管他什扶摇不扶摇……真人,天是不会塌。”她懒洋洋道,“只要天不塌,就总能有办法。”
郭衍又沉默会儿。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他只是摸摸心口,那里放着谢蕴昭师父给他信;他总是随身带着。
“也好。”他喃喃说,又加重语气,“好。”
“那就和真人说定。”谢蕴昭站起身,又对鸭飞狗跳那团招招手。
今夜是个沉沉阴天。浓厚雨云在平京上空汇聚,将夜晚变得愈发黑黢黢。隐隐有电光出没在阴云中,仿佛个震怒前兆。
谢蕴昭坐在墙头,抬头看道电光飞快地掠过。
那是细小如幼蛇电光,但很快就将成长为让人战栗雷霆。雷霆终会响彻天地,正如愤怒必要嘶吼出来才叫愤怒。
“许云留。”
她回过头。
“阿拉斯减,达达,来,有个任务交给你们。顺利完成话,回去叫老头子给你们做大餐……嗯,可以提供菜谱。”
*
第二天白昼,是段平稳无波时光。尽管才过去六天不到,学院里已经再看不见钱恒留下痕迹——原本他也没留下什。
他既没有能将整个优美庭院送给书院财力,不能叫人感叹“物是人非”;也没有在书院当山长显赫亲戚,能披发长啸,用笔狂草写下足够传世悲痛祭文。世家子弟人脉网里更没有他存在,因为他总是埋头苦读,独自苦练,像道不起眼影子。
他父母并死在那场意外中,所以也没有多少人会深刻怀念他。也许可以假设他在哪里有个情投意合恋人,总算会为他在深夜里痛哭几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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