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歇定是留封信。
如果换做是自己,会将那信放在哪儿,自己定能发现,并且,信笺不易被损坏。
坐于桌案处,他模仿着那日楚歇视线环顾四周,看过圈后若有所觉,目光凝在窗阁下妆台上那面铜镜上。
瞬间怔忪,似乎看到铜镜中印着那明眸红唇,身盛装美人。
扑到那铜镜前,将那装着朱钗步摇木匣子打开,果真看到里头整齐地叠放着张信纸。
难道说。
除寄给许纯牧,他还写过第二封。
这几日,江晏迟从未教人进过承鸾殿寝殿。他像疯似冲进去,坐席下,桌案底,枕下,四处都寻过,可偏偏就是找不见。
翻看衣柜,床底,连鞋子里也找过。
难道是自己记错。
他必须从此以后高居庙堂高坐之上,才能为叛国罪臣之后谋来最后生机。
江晏迟低声笑起来,眼底却闪着湿意。
对,许纯牧。
他眼下在哪里。
倏然,他像是想起什。
洗清二十几年笼罩在你身上污名,彻底解开困住你半生所谓残酷宿命。’
‘会让你,让许纯牧,都堂堂正正地活在这个世间,无忧无惧。’
他以为楚歇死后,自己心也就跟着麻木,再如何也不会惊动。
却不曾想,原来,还可以更痛。
楚歇知道自己将死,最后回光返照,不过是因为放心不下许纯牧。
压住纸张,是那被他亲手折断红绒落羽钗。
作
他想起那夜自己归来时,楚歇欲言又止神情。
想起深夜里,那等不到回应声诘问。
时间很短,楚歇那时候力气很小,如果真写什,是根本来不及仔细藏。
那些需要费力气地方,他肯定搬不动。桌下容易沾湿,床上容易揉皱。
江晏迟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楚歇最后临死前,是写过封信。
写给许纯牧。
江晏迟闪回记忆中抓住个细节,他为楚歇压镇尺铺平那信纸时,层叠着是有三张。可后来他去为楚歇遣走庭院中众人,回来后楚歇写完张寄出,桌案镇尺所压空白宣纸被风吹起,只剩下张。
还有张呢。
眼眸猛地抬,再看眼那漆黑棺椁。
所以。
他拼着最后口气,将许纯牧托付于他。
如果自己被逼退位,苏明鞍再扶持位新帝登基,手握大魏实权。那许纯牧作为沈家在这世间最后遗孤,也必将活不下去。
就因为楚歇临终前最后托付,他眼下不能死,甚至,连手中皇权都不能丢。
否则,他弟弟——许纯牧就没办法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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