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不叫五钱,原本是位将军。
出身宗
隔壁桌传来骚动,他回头看,见那位散客露出疑窦神色,而小二端着热水弯身赔个不是,环顾圈儿,视线未在五钱身上停留秒。
五钱扬声道:“是叫。”
小二对上他脸,眨巴两下眼“噢”声,堆着笑将水壶搁上来,又殷勤地满上杯。
五钱却不大渴,将银元放到桌上便起身离开。几位尼姑自山上来,带着腊梅和皂角香气,同他擦身而过。
五钱侧脸顿顿,抬眼看向半山腰庵堂,迈步往上走去。
阎罗大人入鬼籍,又或是欲等自己寿终正寝后,为大人以鬼身留在人间。也不晓得他是不是领会这个意思。
阿音这才埋头喝口,同他说:“有个好友——便是提过阿平,他作鬼,自个儿却不晓得,恐他耽误投胎功夫,想托你去寻寻。”
说是托,言辞却无半点请求样子,翘着二郎腿垂着眼神,心事重重。
五钱应,道:“这便出门。”
五钱寻阿平寻整三日,他却再未出现在那条街上,也不晓得是不是听阿音话,上路找那传说中泰山府去。阿音有些懊恼,说是不该向他喊那句,他记性不好,万将自个儿弄丢。五钱倒是安慰她,说递信回泰山府调鬼差,再以遗留在缙云山尸骨寻踪,必定能找着。
桃花开得影影绰绰,水粉画儿似,将朱红墙庵堂掩映其中,五钱信步入内,负手瞧瞧石壁雕功德墙,又站在门槛外头望眼参拜金身信徒。
虽说阿平不晓得自个儿是鬼,但出于本能,大抵是不会到这山庵中来,他便只随意扫下,转头要离去。
视线里撞见个挑水小尼姑,她显见被吓跳,扁担从肩上滑下来,木桶砸到地上,溅出几滴水,落到她被洗得发白袍子上。
她抬眼看五钱,庵堂外古铜钟被狠狠撞,嗡——
是五钱。
阿音这才放心,五钱受人之托,亦是早出晚归,甚是辛劳地在附近搜寻。
这日辰光很好,连南山上也镀层金光,五钱在山下歇歇脚,惯常是要杯茶。抿小口,只觉寡淡无味,他便将其搁到边,叫小二上壶清水,而后静静打量边围坐粗人。
他们喘着浑浊热气,将脚踏只在板凳上,边飞着唾沫星子,边抓起茶碗牛饮口。
他想起从前,那时茶叶十分金贵,官宦以茶斗富,谁能想到如今飞入平常百姓家,茶肆开到偏远山脚下,客人不拘是挑夫或是尼姑。
那时茶,还是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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