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子似鞋跟儿自院门口消失,涂老幺扶着发麻腿站起来,问李十:“就走啦?”
“嗯。”
涂老幺更愁:“方才琢磨件事儿。”
“咱们这公馆,租好些日子,傻阎王走,租金谁付?”
李十转头,沉默地望着他。
涂老幺坐在门槛上,愁得很。
他最怕分道扬镳,更不知怎傻阎王就把精得跟猴儿似阿音拐走,他埋头琢磨,见阿音同阿罗走到李十面前。
阿音低着头,脖子仍旧立得很嚣张,眼神儿却不大敢张扬,貌似冷漠地观察地上尘土。
倒是阿罗同李十交待几句,李十双手插在裤兜里,精神不大好模样。
待同阿罗讲完话,她忽然离开门框,提步走到阿音跟前,将兜里手拿出来,握着个牛皮纸信封。
端详过她笑容,她不大明白,为什从那鬼魅之地里生出笑容,能这样干净柔情,软糯得似葡萄上白霜。
她自顾自默会子,同阿罗说:“咱们走罢。”
“去哪里?”阿罗问。
“闯江湖。”离李十远远儿。
阿音见阿罗沉默,便劝她:“你身子骨弱,必定未好生闯荡过江湖,南来北往,能替你张罗好些地道吃食。而……时半刻也离不你,作你书童,你丫鬟,你扫洒婆子,任怎差遣都成,你似带着五钱样,带着,好不好?”
黄包车叮铃铃地跑在干道上,翻起地上梧桐叶子,阿音自上车后便言不发,捉着李十给信放在膝盖上,小腿靠着硬邦邦皮箱。
“瞧瞧。”阿罗搭着二郎腿,对她说。
她不会什拐弯抹角地劝慰,惯常只用三两个字,偏偏每回都能落到阿音心里。
她没有别话,只将信递给阿音,好看指头捏着底端,支出去头部幅度极小地抖抖,似在提醒人接过去。
阿音盯着那信,不想拿。
她忽然生出倔强委屈,还有点子难以割舍怅然,她透着克制余光看李十,眼下青青地肿着,说话时有难以忽略鼻音。
她听见李十叹口气。
她抬眸望她眼,将信接过来,攥在手里,拉过阿罗往外走。
她极少这样低声下气,令阿罗觉得自己似根强韧稻草。
她不置可否,自床上起来坐到妆台前,也不动作,只穿过镜子望着阿音。阿音上前去,问她:“做什?”
阿罗移移脸,吩咐她:“梳头。”
小丫头。
行李不多,未至晌午便收拾完,阿罗事先差五钱同十十九同涂老幺打过招呼,待下楼时,便见李十立在门边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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