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低低笑声,将火折子交给涂老幺,自个儿脱外衣给宋十九裹上,遮住她腆着小肚子。她刚站起身来,便听得阿音提
高声调骂道:“王八羔子!竟将咱们填墓里!”
那管家见他们久不出来,没动静,恐怕觉得这墓实在邪乎,索性便封事。
她推把新封土墙,呛鼻子灰,她转头呸几声,对涂老幺道:“所幸是土墩子,拿铲子,挖罢!”
李十转过脸,将帛画拾起来,卷好握在手里。
小两个人,将花生放下,拂去手上渣滓,抬头对夏姬道:“投胎去罢。”
她语气十分温和,又隐隐透着不容置疑压迫,竟听得夏姬严严实实地怔,仿佛魂魄自躯体里被抽出来,捏至近前,抵着天灵盖竖着根棍子,只待重重敲。
她终于道:“诸位,闭眼罢,婆婆该歇息。”
滴答滴答,是凝露自砖瓦上坠下来声响,地底凉意自脚底板处钻出来,透心噬骨难受,耳旁还遗留着戏班子悠悠唱曲儿,仿佛回音似,下比下远地荡出去,可周遭却回复死寂宁静,比方才在画卷中还不似人间。
大腿被团暖乎乎糯米抱住,李十睁开眼,目之所及却是片漆黑,早先点蜡烛已燃尽,她弯腰握住宋十九手,听见涂老幺大叫声:“啊!”
待从墓里出来,却是烈日高悬艳阳天,李十捂住宋十九眼,自个儿亦眯着眼睛,适应好会子才恢复视线。
行人沿着山路往下走,阿音瞟眼李十手里画儿,忽而笑道:“既把咱们埋,也只当是死人,不如将这画带走,卖个好价钱。”
涂老幺接口道:“你不怕他往后找上门?”
“那吴老爷模样,
“你大爷!嚎什呢?!”阿音被唬得不轻,拍好几下胸口,作势要循着声音过去拧他。
涂老幺没声儿,摸摸索索着往这边靠,挨上李十袖子才道:“寻思着,能听声儿辨个位不是。”
李十从涂老幺兜里翻检几下,掏出个火折子,唰声点燃,这才瞧清众人模样。
仍旧是从前那个墓室,帛画摊在她脚下,却不知过几日,涂老幺活生生饿瘦圈儿,阿音髻散发乱,胭脂褪个干净,脸菜色同被蹂/躏过似。再将目光投向宋十九时,李十显而易见地愣住。
她长至四五岁模样,半长头发过肩,手指甲尖尖地挠着她手心儿,同地底下爬出来粽子娃娃没什两样,可从前小袄子却是缩水似小,露出小节圆滚滚白嫩嫩腰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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