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客们一旦熟悉这种模式,就很难再回归普通的骰子游戏,没有什么比人命更有趣、更新奇、更刺激。那种站在高处俯视人性的感觉,很容易让人生出一种扭曲的快感。
然而人的生命在很多时候都不可控,尤其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在他真正闭上眼睛的前一刻,永远无法确认他真正的死期。
比如张根树同志,之前也在icu住着,医院一天下好几次病危通知书,他竟又成功挺过来了。
要是不进icu,下注的人不会很多。毕竟赌客们也会计算风险,看怎样下注才能赢得更大的利益。
他们比病人的亲属更关心病人的健康,会带着水果、保健品前去看望,温情至极,连一顿饭吃几口饭都要清
有的旅馆甚至能看到15元一天,20元一天的招牌,当然,住宿条件也和价格相差仿佛。
住在这里的,多半是老人,一看就半只脚入了土,其他年龄段的人极少,偶尔路过一两个,神色极其憔悴,身体虚弱,呈现出一种因病痛折磨而露出的痛苦姿态,或因化疗头发稀疏甚至掉光,或肢体扭曲,皮肤溃烂。
“你什么病啊?”
“食道癌。”
“我肺癌,抽了三十几年烟,终于到这一天啦……”
想要说什么,林夜白已经挂断了电话。
“爸,你身体怎么样?”张小刚也打来电话,虽然是父子,却十分生疏。
“还行。”
“我还有个大客户要见,爸你好好修养,钱不够就和我说,先挂了。”张小刚很快挂断电话。
“爸,你这么客套干什么,我们是亲父子……”
“那个呢?”
“胰腺癌。”
希望街并非如同名字那样充满希望,这是一条供癌症患者居住的地方,除了患者,还有零星的事务所,或是博彩公司。
“死亡赌局”已经发展出一条完整的产业链,如果无力支付医药费、丧葬费,可以让病人作为赌注,加入赌局,不管胜负,家属都能得到10%的抽成。
尤其是icu中的病人,更受赌客欢迎,心电图的起伏比股市涨幅要刺激得多,赢者一夜,bao富,输者倾家荡产。
张小明一开口就是一副油嘴滑舌的语气,作为家里的幺子,父母待他都有些溺爱,或许正因为这样,他总觉得自己身后有父母撑着,染上了赌瘾,活成这样也丝毫不知反省。
“你不要可以转回来。”林夜白打断他的话。
“这就生分了不是……”
张小明还想说几句,林夜白挂断电话。
此时林夜白已经走到了希望街,这是临近医院,是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老城区,整条街都显得异常老旧,因此租价也十分低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