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夫人觉得她话中意有所指，怔然间，却也
时不知该说什
，倒是旁边
林有道听出她念是曹植《七步诗》，以为这小妹临出嫁
，还要讽刺他夫妻二人这些年来，对兄弟姊妹们凉薄行径，心中老大不悦，冷脸训斥道：“妇人家理应多读女则女诫，少看闲书歪书，以免误入歧途，你出嫁在即，也该向你嫂子学学，以后好生相夫教子，别叫人家以为咱们家不会教导女儿。”
林小妹也不辩驳，躬身揖柔声道：“是，妹妹领教兄长教诲。”
林有道哼声，转身下船，汤夫人眼看丈夫下船离去，才转头望向小妹，她犹豫片刻，还是道：“……你方才为何恭喜
赢？”
林小妹笑笑，道：“家中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能占哥哥嫂嫂个铜子儿便宜，嫂嫂岂非大获全胜？不知嫂嫂可还快活吗？”
林小妹这话不假，若这看，她确是大获全胜。
用着妹妹嫁个豪族、攀个好妹夫主意，只是不想用力过猛，适得其反，小妹才名艳名远播在外，人人知道杭州织造林大人有个才情美貌皆不逊于映月楼花魁娘子小妹，这名声虽大，却不太好听，清贵人家为避嫌是不远讨个这样媳妇，便只得将她嫁个慕名不远千里求娶富商，对方以厚礼求聘，只金银首饰，便足足装两船——
这桩婚事，虽然未达预期，林有道夫妇自然也是稳赚不赔。
至于那富商年纪是否已足以做林家小妹祖父，自然并无人介意。
夫妇俩送小妹上船，临行前，汤夫人原不很哭出来，但她已送嫁丈夫几个妹妹，自然早做惯长嫂姿态，于是只以锦帕掩面，嘱咐小妹远嫁后，好生侍奉夫家、相夫教子。
林小妹凤冠霞帔，明眸朱唇，端个清丽绝俗仙子样人物，果然不负盛名，眉目间却尽是哀婉之意——
可她快活吗？
汤夫人嘴角动动，没答上话。
穿着大红嫁衣林小妹转头望望船下翻涌不息波涛，声音轻像是被海风吹散螺声，分崩离析、不成句调。
“嫂嫂自当年小产后伤身子，这些年来，始终无有所出，那哥哥心中将三纲五常看最是重要不过，往日因顾忌嫂嫂家世，又要倚仗嫂嫂管家之能，这才不曾发难，今
只是她自始至终，望却都是汤夫人。
汤夫人被她看愣，隐约觉得这妹妹目光和先前那几个，不大相同，全无怨恨之意，竟隐隐有些怜惜。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
林小妹轻声念这句。
然后抬目望着汤夫人笑笑，“……恭喜嫂嫂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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