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喑哑颤抖,带着明显哭腔。
“珩儿……你辛苦。”
“……这些年,是娘对不起你。”
……
母后,您还会醒来吗?
裴昭珩想。
夜又深。
裴昭珩熬日,终于也没忍住在后半夜昧过去,他昏昏沉沉,半梦半醒,朦胧中却感觉到有只温暖手在抚摸他发顶。
可以宠爱个女人,甚至可以宠爱不止个女人,可却万万不该为其中任何个,如此不管不顾,甚至不在乎自己身子。
是以已有言官上奏,请求帝王爱惜圣体,直言皇后宫中病气重,皇帝理应少去,等皇后娘娘病愈后,再与其接触。
言官纳谏,有礼有节,皇帝不能不听,在芷阳宫中坐个时辰,还是走。
除此以外,太子、二皇子、闻贵妃、甚至陈元甫陈大人,皆是来过趟,但也只是草草坐会,便离开,显然只是来点个卯,意思到就完事,心中对陈皇后身子,究竟有几分真切担忧,也只有天知道。
贺顾陪着三殿下守日,但他昨晚上做夜梦,毕竟没睡好,傍晚时候就忍不住坐在外殿长椅上,打起瞌睡,李嬷嬷见状要叫醒他,却被裴昭珩拦住。
这感觉很熟悉,却又是久违,他只有儿时曾经得过母亲这样温柔安抚。
然而下刻,他便感觉到,有滴温热水渍、啪嗒声,落在他脸上。
裴昭珩从梦中惊醒,抬起头来便对上夜色里,陈皇后明亮却水光氤氲双眼眸。
他怔怔看着母亲,句话也没说出来,陈皇后手却颤颤,最后抚上他眼下那抹明显乌青。
陈皇后指腹温热柔软,她细细地摩挲着儿子憔悴脸庞,眼眶里泪水却如同断线珠子样不住往下落,然后顺着脸颊落在被褥上。
李嬷嬷低声道:“殿下,宫门还有半个时辰落钥,也到时辰,驸马爷该出宫去。”
裴昭珩道:“今日不必再叫子环出去,侍疾不同寻常时候,宫里宫外来回奔波麻烦,父皇今日来时已禀明过,他也恩准。”
李嬷嬷闻言愣,裴昭珩又道:“叫人找条毯子给子环盖上吧,入夜凉。”
李嬷嬷也不再问,只应是,便转身找宫婢拿毯子去。
裴昭珩转身进内殿,这次他走到床前,坐在床边小圆凳上,垂眸看着陈皇后紧闭着眼、苍白面庞,和没有点血色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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