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沉舟的一只手抓着桌边,侧过脸来,声音里像是能掐出一把水,轻轻咬着口中的手指,含糊道:“军爷,冤枉,我可是良民。”
“良民吗?我瞧着怎么像个狐狸变的,有尾巴没有?”
“军爷说笑,光天化日的,哪来的……”曲沉舟的轻哼忽然卡在喉咙里,头抵住桌面,双肩轻轻颤动。
“哪能光听你狡辩,”柳重明的手在下面:“得好好检查一下才行。”
两人一起趴在桌上,他能看到铺开的纸张,随口问:“下一个目标是董成玉?”
“世子……”知味低着头:“奴之前在街上见到小曲哥了……”
“嗯?”柳重明不动声色。
知味见他不像要动怒,硬着头皮说完:“奴觉得……小曲哥不是坏人……”
“别奴不奴的,说‘我’。”柳重明嗤地笑出声,知道知味怕是在欢意楼里听了不少闲言碎语:“怎么是坏人?怎么不是坏人?”
知味的手指在袖子里绞缠着,低声嗫嚅:“我不知道……只是以前听人说面由心生,小曲哥眼睛干净……不是坏人。”
。”
柳重明索性一步走到位,从桌下的格子里摸出那两张纸,一面仔细地看着知味的神情,一面慢慢展开。
可与慌张相比,知味脸上的迷茫似乎更多。
“你看,这两个人,是不是都有点像你?”柳重明问。
“世子恕罪……”知味低着头,轻声嗫嚅:“奴不知道……”
消息是经过他的手转来的,自然知道这人的来头。
盐铁转运使虽然在外,但经手银钱庞大,开春时又应了“金山陷”的卦言,今年年底派来进京对账的,自然要选一个得力的下属。
就
不是坏人么?
又逗留许久,才在七拐八绕之后下到甬道,果然有人。
他想……其实,是个大恶人。
桌上铺开的是上午从柳家拿到的消息,曲沉舟听到身后脚步声响,刚要回头,便被一双手捂在嘴上,食指和中指摩挲着唇角,而后轻轻撬开牙关,按着软舌。
“不许动!”柳重明将他压得伏在几案上,冷声威胁:“锦绣营巡检!”
这倒让柳重明彻底犯了难。
其实沉舟之前也提醒过他,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年只有十岁的孩子,真的还能记起从前的模样吗?
他也曾努力回想过从前,不光记不清父母年轻时的容貌,甚至已经不太记得哥哥当年的样子,连在梦里时,哥哥的脸都是模模糊糊的一团。
这算是给他最后一点希望,还是他们太异想天开了?
“玩笑而已,有什么恕不恕罪的。”他摆摆手,让人退下,又见知味在门口站住,欲言又止,便问:“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