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可是白家。”曲沉舟抓着他后背的衣衫,挣扎不起来,低声抗议。
“托你的福,我也算白家半个儿,扛着自己的媳妇,有什么不行?”
曲沉舟屈起膝盖,在他前胸顶了一下:“胡说八道。”
“硬气了?”柳重明捉住他的脚踝,乐起来:“行啊,一笔笔账都给你记着,等洞房的时候再跟你清算。”
曲沉舟不敢再踢人,只盯着鼻尖前被水汽浸潮的衣衫,恨恨说道:“世子从前不是这样的。”
许是想起当年金殿上年轻人的淡定从容,还有那妙笔生花的飞扬文采,皇上将求雨赋反复读了几次,令人传抄出去,将容九安的那一份手书焚烧在祭台之上。
当夜,雨落倾盆,今年,畅快淋漓的第一场雨。
柳重明撑着油纸伞,踩在积了水的石板路上,靴子湿了大半,才在荷塘边便把人找到。
“当心着凉。”
他把伞遮过去,看着曲沉舟的脚泡在水里,不老实地一漾一漾,涟漪将水面上刚刚展开的荷叶摇得乱动。
身边,哪是那么容易去的。
再上到地面上时,夜风凉了起来,与下去时的干闷空气截然不同。
廖广明扯着缰绳在原地转了几圈,嗅到空气中越来越潮湿的味道,心头忽然很堵得慌。
“有的人,命真是好。”
上一年南方的大雨似乎提前预支了这一年的额度,自从过年那场大雪之后,就再也没见半滴雨水。
“从前的世子被你搞没了。”
柳重明早吩咐准备好了热水,一路走得
“不凉。”曲沉舟把伞推开,用手心接着雨:“前几天都下透了,现在只是毛毛雨。”
的确只是毛毛雨,只在头发上凝成细细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小狐狸变成了湿漉漉、毛茸茸的一团,乖得有些呆。
柳重明见那双白皙窄瘦的脚在水里一起一伏,踢得水上不得安宁,不由失笑——学坏得真快,刚认识时那套端正优雅的规矩都被丢到哪儿去了。
“毛毛雨也不行,坐在这儿,衣服都要湿透了。”
他丢开伞,不由分说地把人从岸边提起来,扛在肩上往回走。
百姓祈求的瑞雪兆丰年,却等来了春旱。
二月三月里,还习以为常,心平气和地牢骚两句,到了四月五月仍是干热,慌了神的人不在少数,田间地里更是一片愁容。
皇上也令人数次祈福求雨,但老天爷仿佛瞌睡未醒,对下民的祈祷恍若未闻。
直到太史局司辰江行之呈上一篇求雨赋,辞藻华美,诚心恳切,为黎民苍生,字字泣血。
皇上读来大为震动,问了江司辰,才知道是狱中的昔日容探花所作,托了凌河转交给江司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