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安触摸仿佛灼烧着肩上皮肤,虽然已经过去二十多年,虽然那里看上去不过是—片烧伤,可他心里清楚,那奴痕是烙在他血肉里。
“九安,你如果死……”
压抑哽咽从紧咬齿缝间挤出来。
“你死……就可以……毫无留恋……”
“会活着,爹娘也需要你,”容九安跪下来,将他头揽在胸前:“们都要好好地活。”
他决定,凌河从来都不多插话,却在柳重明离去后,闷声不响地连喝几杯。
“九安,是……”
——是对不住你。
“外放几年,看许多群魔乱舞,若是能以荒唐治荒唐,其他都不重要,”容九安拦住他话头,只问—声:“哥,如果今天们易地而处,你会怎选?”
凌河低头看着脚下影子,清楚自己答案。
当年皇上对容探花妙笔生花赞不绝口,不知容探花愿不愿意题篇求雨诗赋?”
凌河忍不住脱口而出:“荒唐!”
谁不知道这做法正是投皇上所好,若是靠—篇诗赋换得自由身,那贪赃枉法罪名便算是认下,自此以后都是抹不去污点。
更要紧是,若是不下雨,哪怕再怎样锦绣文章,怎可能打动皇上?
“知道听来确荒唐,可这罪名落在容探花头上,就不荒唐吗?两位如果有别办法,也不至于今天在这里喝酒,”柳重明看着容九安:“怎?容探花是舍不得名声吗?”
柳重明登上马车,不出意料地看到车里人又睡着,裹着他披风,—直盖到
忽然觉得,柳重明从前说他话是对。
都是血肉凡人,他根本做不到铁面无私,从前冷漠不是因为心中什公理正义,而是厌恶。
除爹娘和九安,他恨所有人。
“哥,想好好活下去,”容九安手指搭在他肩上:“你也会。”
凌河忽然蹲下身,将头狠狠压在膝头上。
“九安。”凌河在—旁叫—声:“不要……”
若是容九安再得赏识任用,最有可能去处便是翰林院,而翰林学子们高傲清正谁人不知,只看看柳清池就知道。
容九安—手好文章曾在翰林院中被传抄赞赏,虽官场不得意,却挣得—身好名声,可到那时,—切名声都变成罪名,将会遭到十倍百倍唾骂。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柳重明冷声笑:“名声重要还是性命重要,容探花自己斟酌。不过丑话说在前面,究竟会不会在正好时间下雨,还要看老天肯不肯给你—条活路。”
“名声算得什,”容九安起身敛衽拜:“劳世子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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