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
沉宴答:“你说罢。”
“一问,天下何物。”
西淮缓缓启口。
其实,在来到惊华宫之前,西淮心中早已有了对所有问题的回答。
在林昆问出那一句“读书为寻封侯否”时,就已经轻易将西淮心中所有防线攻破。
“你……你有办法?”
长久为君的直觉让他察觉出门外之人的不凡,沉宴试探着开口,斟酌道:“你来找我,是来进谏的,是么?你与他们之前来的人……不一样。”
“进谏。”
然而西淮笑了。他像觉得这个两个字很有趣一般,在舌尖品读着,问询道:“陛下,你哪儿来的自信,觉得我会向你进谏呢?”
于沉宴惊讶的目光中,西淮接着说道:“这天下,并非每个人都想要为你人臣的。我不求官达富贵,也不求显赫声名,你能诱以驱使我的东西,我一样也不稀罕。我今日到这里来,只是想看一看你值不值得我帮助而已。”
城,攻破后一律戮尽。因此而丧命者,早已逾数十万。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陛下——”
西淮讥讽地笑着:
“你这可真是好一手逃避良心责问之法啊。”
“……”
未想能有一日听到如此讥讽尖锐之语,沉宴愣了一下。
那一刻,西淮真的很钦佩他,想,他是配上与自己并称“南有叶家北有林”的人。
天下何物?
——天下不是君王权柄,也不是万里疆土。而是千万苍生黎明的性命。
它不是一样可以被争夺来抢夺去的东西,能够被舍去,亦或者可以用来证明自己的王权。
如果你走出宫门,就会看到街头卖白玉兰花的阿婆,追着风筝飞花而去的孩童,还有恣睢奔命、守着摊贩度日的疲惫中年人。
“……”
沉宴活了二十余年,大抵还是第一回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但是他竟只是静默了一下,然后便平静若秋潭一般接着问道:“好,朕接受。你说一说你想怎样判断朕是否值得帮助罢。”
“七个问题。”
西淮道:“很简单,只问陛下七个问题。回答完后,我自然会决定陛下是否值得我倾力相助。”
“可以。”
但是西淮显然还未将话说完。他继续说道:“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叫人意外的事情了。”
白衣人低低喃语:“盛泱……本就不是这样的么?叫忠心效力之人孤苦而死,投机取巧者官运通达……哈。我早该知道的,竟还抱有什么样的期望呢?”
他说着,便欲转身而去,似乎觉得之前想要问沉宴的话,也没有必要说出口了。
“等等!”
然而,就在西淮将要离开之际,沉宴却猛然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