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崔治身后,他才知道,把他掳到京城那座庄园,是凤律。凤律是太傅门生,是太傅留给他肱股之臣,也是他年少时用憧憬爱慕眼神看过对象。
六岁时父皇病逝,贺雪真年幼登基,十三岁太傅病逝,这世上真正疼他人,再也没有。夜夜坐对宫殿残烛,贺雪真曾经幻想过能有个全心全意只爱自己人出现,或许是凤律这个同门师兄对他太好,让他有温暖错觉。
或许是他眼神太露骨吧,
从喉咙直烫到胃里。
没多久,种比烫更难忍痛苦,从四肢百骸蹿升而起。
他痛到浑身颤抖,汗珠自全身毛孔渗出,仿佛有千百根牛毛针扎。
贺雪真看向崔治,他紧紧咬着牙关,只怕自己开口,就忍不住疯狂哀嚎。
“这就是小理经受过痛苦,难受吗?”崔治眼眶红:“为他拼命求你,你假装答应放过他,背地里还是叫人把他毒死,用就是这鹤顶红,感觉如何?”
不满意吗?”
“满意?”崔治蹲下来,恶狠狠地捏起贺雪真下巴:“最憎恶人还活在这个世上,要怎满意?”
“你想怎样?”
崔治垂下眼,拨弄着手里东西。
贺雪真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个碗,碗里盛着碗热气腾腾白粥。
贺雪真手指扣入地面,咬紧牙关,他想说他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他没叫人杀崔理,但他们之间相隔天堑,并不是崔理件事造成,解释也无用。他更怕自己开口便会毫无体面地惨叫,他不要在崔治面前沦落至此!
那痛渐渐地轻,贺雪真甚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
接着,他发现自己真飘起来。
变成鬼啊,贺雪真无所谓,但他发现自己只能跟着崔治。
他跟在崔治身后,看着他让人把自己尸体用草席卷,丢到菜市口,看到所有人都在欢庆镇南王登基,他这个荒*昏聩,无道失德君主终于死,没有人为他流泪伤怀,真是凄凉得让他想笑啊。
崔治耐心地搅动白粥,淡淡道:“陛下平日吃惯鱼翅燕窝,吃这些粗茶淡饭,想来是不习惯。不过嘛——”
他抬起眼睛,轻蔑地看贺雪真眼:“你只配吃这些。”
贺雪真眸光落在那碗粥上,很烫吧,崔治捏着碗手指都已经烫红。
“陛下,吃这碗粥,准备上路吧。”崔治向身后随从使个眼色,两人上来按住贺雪真,崔治把那碗滚烫热粥灌进贺雪真喉咙。
贺雪真烫得食道抽搐,然而他被人用力按着,只能任由崔治把粥全部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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